民国十五年(1926年),3月6日,惊蛰。
关东大地,春信杳然。
松花江依旧沉睡在厚重的冰壳之下,只有边缘处被潜流撕开的墨黑色裂口,证明着地底深处不甘沉寂的生机。
就如同这混乱的时代,表面封冻,内里沸腾。
官道上的冰雪,昨天中午已经融化大半,夜里又被冻得硬邦邦的,到了今天中午又开始融化,雪和泥混杂在了一起。
一队望不到首尾的骑兵队伍,如同一支破开风雪的金黄色箭矢,向着这座有着‘东方莫斯科’、‘东方小巴黎’美称的繁华与混乱之城,疾驰而来。
为首一骑,通体乌黑,四足雪白,神骏非凡,正是踏雪。
马背上的唐枭身披厚重的将校呢绒军大衣,风尘仆仆,军大衣的下摆和裤腿上沾了些泥泞与冰霜的混合物。
一路泥泞,走了六天,今早在宾县起床后,才刮干净了胡子。
这张刚毅面容,线条如同斧凿刀刻,那双眼睛更是锐利如鹰隼,深邃似寒潭。
身后是他赖以起家的核心班底,同样风霜满面,却难掩彪悍。
副师长赵木如同沉默的磐石,他的马在唐枭左后侧,面容古板,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
参谋长陈卫熊在唐枭的右后侧,他几前才从广州回来,在佳木斯碰面后,直接就过来了。
这一路上他脑子没闲着,评估着即将面对的局面。
再往后是中校副官处处长罗涛、后勤军需处长祥叔、宪兵队队长朱自强、军法处处长王福生、响马哨赌场总经理贾宝鱼、参谋部参谋钱少杰等人。
唐枭没动步兵旅和骑兵旅,而是带来了混成旅。
其驻守的牡丹江地区、绥芬河、穆棱站镇、林口、鸡西、哈达镇、密山以及勃利县七台河子等地,由步兵旅分散兵力驻守。
兵不够,当务之急就是要征兵,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忙不过来。
吴铁牛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衣锦还乡的得意,眼神热切地望向远处哈尔滨城模糊的轮廓,低声对旁边的亲兵嘟囔:“他奶奶的,老子又回来了!”
“司令,前面就是斜纹街东口了!看阵仗不小!”陈卫熊策马靠近唐枭,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风声。
唐枭勒住踏雪,极目望去。
北风刮起地上的浮雪,迷蒙中,哈尔滨秦家岗斜纹街与霁虹街的交汇处街口,已然在望。
街口有红毡铺地,从官道入口一直延伸向城内几十米,只是上面落了层浮雪,有人在扫着。
道路两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荷枪实弹的士兵如标枪般挺立,刺刀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将黑压压看热闹的市民远远隔开两侧。
黑制服的警察打着绑腿,三三两两,维持着秩序。
红毡两侧,黑压压站着好大一群人,目测至少要有二三百人。
厚重的皮裘、呢子大(本章未完,请翻页)
请收藏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