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九深陷噩梦的惊悸,让白曦心疼不已。 她就这样静静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人儿,用体温和低柔的安抚驱散那无形的恐惧,整整守了一夜。 看着辞九苍白疲惫的睡颜,白曦轻轻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心。 训练?自然是不必了。 接下来的日子,白曦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这间桃花深处的小屋。 她亲自照料辞九的饮食起居,动作轻柔细致。 岛上的喧嚣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辞九的世界只剩下白曦的陪伴和窗外桃花的静谧。 为了安抚辞九受惊的心神,白曦数次离岛,去往附近的城镇。 她带回的不是寻常吃食,而是一包包精心挑选的安神药材和温补的珍品。 煎药、炖汤,看着辞九一点点喝下,她眉宇间的忧色才稍稍淡去。 被白曦妥帖护在羽翼下的辞九,安心休养,全然不知此刻的桃林岛,气氛已悄然紧绷。 …… 桃林岛岸边,湖风带着水汽吹拂。 几名江湖人聚在一起,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随着远处湖面上那道疾速掠近的白色身影。 她足尖点处,湖面瞬间凝结出微小的冰晶,借力飞纵,身影快得只在视线中留下模糊的残影,身后细碎的冰晶簌簌飘落,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啧,又出去了……” 有人低声打破沉默,语气复杂, “这已经是今天第叁趟了吧?” “可不是,” 另一人接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安, “岛上的事……听说了吗?” 旁边的人立刻会意,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嗯,失踪了。而且不止一个……现场……”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太干净了,干净得邪门,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像……人凭空蒸发了一样。” “跟传言里‘血手观音’的手法……简直一模一样。” 第叁人声音干涩地补充道,眼神里藏着惊惧, “难道……那魔头真的潜到岛上来了?” “慌什么!” 最先开口的人强自镇定, “白盟主不是已经公开下令,着手彻查此事了吗?有她在,总能揪出那邪魔外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湖面。 那道白色身影已轻盈地落在岸边,手中果然又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药包。 她步履匆匆,甚至没看岸边众人一眼,径直朝着岛内桃花深处掠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桃林掩映的小径中。 岸边的议论声又低低响起: “白盟主这……得了空就去买药,看那药包的分量……莫不是盟主夫人身子骨也……” “嘘——!” 立刻有人紧张地制止, “这话可不敢瞎猜!盟主夫人金尊玉贵的……” “唉……” 有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可确实有段日子没见着盟主夫人露面了。但愿……只是静养。” “是啊,” 另一人望着白曦消失的方向,眼中是殷切的期盼, “只盼白盟主能早日揪出那祸害,还岛上一个清净吧。” 湖风依旧,吹散了低语,却吹不散笼罩在桃林岛上空那层无形的令人心头发沉的阴霾。 失踪的阴影如同潜伏的毒蛇,而盟主夫人突如其来的“静养”与盟主反常的频繁外出买药,更是在这紧绷的氛围里,添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疑云。 这一夜,骤雨突至。 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瓦片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如同无数鼓槌在敲打。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浓墨般的夜幕,紧随其后,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仿佛要将整个桃林岛劈开。 辞九被这惊雷猛地从睡梦中拽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意识尚未完全清晰,身体已本能地探手摸向身侧——那是白曦的位置。 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光滑的锦缎。 被褥下的温度早已散尽,显然人离开已久。 她心头骤然一紧,睡意全消,慌忙撑起身子环顾昏暗的室内。 目光急急扫过屋内陈设,最终定格在墙壁上——那里本该悬挂着望舒剑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窗外的冷雨更甚。 她不敢再想,急急翻身下床,胡乱套上外衫,甚至顾不得系好衣带,便猛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岛上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本该沉寂的深夜此刻灯火通明,雨幕中人影幢幢,脚步纷杂,呼喝声、兵刃碰撞声混杂在雨声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 辞九的目光在混乱中急切搜寻,一眼瞥见了人群中那个摇着玉骨折扇、神色凝重的熟悉身影——百晓生。 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 百晓生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一怔,看清是她,脸上立刻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惊诧也有忧心: “回盟主夫人,” 他语速飞快, “是血手观音!她现身了!白盟主已经亲自去追了!” “往哪追了?” 辞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陡然拔高。 百晓生下意识地抬手,指向雨幕深处岛西的方向: “那边……” 话音未落,他只觉手中一空。 辞九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轻功催动到极致,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疾掠而去,瞬间便被密集的雨帘吞没。 “盟主夫人!不可啊!危险!” 百晓生惊骇地大喊,声音却被淹没在雷雨声中。 他懊恼地狠狠一跺脚,泥水溅湿了衣摆。 眼看那道身影在雨幕中迅速远去,他心知此刻再想阻拦已是徒劳。 “唉!罢了!” 他一咬牙,玉骨折扇猛地收起插入腰间,身形一晃也如轻烟般追了出去,内力灌注声音,穿透雨幕焦急地喊道: “盟主夫人!等等我!我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