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急不来,那闲话呢?”他道,“今日一见,又要说不清楚了。” 苻缭一愣:“什么闲话?” 奚吝俭看了殷如掣一眼。 殷如掣不情不愿地站出来。 原本以为那晚世子打断了他的汇报,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逃过。 还要在世子面前说! “就是……官家先前夜里找过世子。”他磕磕巴巴道。 苻缭点点头。 “这事不知为何传出去了,然后就有了些流言蜚语。” “什么?”苻缭不知这能传出什么话来。 “说官家来明留侯府是为了,私会世子……” 苻缭一时失语。 “这是怎么传出来的?”他好不容易问出口。 殷如掣痛苦地闭起眼:“因为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官家年纪如此之小……” 大多人都以为官家年龄虽小,但也是个少年了,于是这种离谱的谣言才会甚嚣尘上。 “但知道官家年纪的人,不会当真吧。”苻缭勉强笑了一下。 “但是,呃,后面还有。”殷如掣嘴角抽了抽,“说是殿下不允官家要将世子接入宫,所以官家才冒险出宫……” 苻缭无辜地望向奚吝俭。 殷如掣见苻缭没大反应,有些着急。 “而、而且!” 世子该多回应殿下啊,殿下这不等着呢,怎么此时忽然又不在意了? 他咬咬牙,一脸的视死如归。 “而且,他们说殿下不允的原因是……”殷如掣道,“是因为殿下也看上了世子。” 第36章 几人顿时陷入沉默。 殷如掣自知失言,却也没有办法。 要不是这谣言里带了殿下,他也不会知道。 还不如不知道呢。 “我、我?”苻缭心跳漏了一拍。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目光只下意识地扫过奚吝俭一瞬,便立即收回,欲盖弥彰地只盯着脚下。 奚吝俭骤然压低眉头,看着殷如掣:“你胆敢隐瞒情报?” 殷如掣一悚,单膝跪下抱拳。 这算哪门子情报啊! “属下不敢,只是这传闻在先前禀报时并没有如此说法!”他如此辩解道。 苻缭脸上莫名更热了些,像是脖颈上的痕迹不知何时已遍布他的脸庞,要蚕食他的全身。 “怎么会有如此说法?”他轻声问道。 分明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与奚吝俭的关系。 话里带着的惊疑让先入为主之人愈发肯定自己所听到的。 “风言风语何须理由?”殷如掣道。 而且。 他偷偷看了眼苻缭。 世子这样的长相,最是容易被传些难以入耳的谣言。 苻缭又小心地看了眼奚吝俭,见他神情淡漠,并不在意的模样。 他悄悄松了口气,没意识到心底一瞬的空落。 苻缭轻声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不是真的,就可以了。” 虽然那几个侍卫明知奚宏深的年纪,却还是用那种目光看他。 “世子不担心这流言会有影响?”奚吝俭问。 “无稽之谈,恐怕大家都是当作笑料来听。”苻缭应道。 “总有人会将信将疑。” 苻缭愣怔一瞬。 难道是在说徐径谊? 不料奚吝俭却道:“季怜渎若是当真了,又该如何?” 苻缭刚想说不可能,但想到季怜渎确实敏感,且奚吝俭在他心里的形象的确不好。 奚吝俭不就是一眼看上季怜渎,才把他带回府里的么? 苻缭沉默着,奚吝俭已经轻嗤一声,示意他上轿。 他的视线再度无意间滑过苻缭的脖颈。 “殿下还有何事?”苻缭咳嗽两声,“若不要紧,我想先去府里拿些伤药。” 奚吝俭眼神微不可闻地闪躲一下。 都这个样子了,还没想过就此拒绝。 “如此麻烦。”他道,“上去。” 苻缭一顿。 意思便是,奚吝俭那里有伤药了。 然而上了轿后,奚吝俭却并没有动作。 “孤说过么?”他问得毫无愧疚。 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他,目光沿着他的面庞落下去一瞬,又倏地提起来。 苻缭眨了眨眼。 “但……”他试着示弱,“我身子不如常人硬朗,若是耽搁,恐怕会加重不少。” 他说着,又咳嗽两声,面容因为皮肤上的刺痛难看几分。 奚吝俭目光顿时凝在那片鲜红上。 他啧了一声,从衣裳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丢到苻缭怀里。 “自己擦。” 苻缭接过药瓶。 瓷做的小瓶子冰凉,磕在壁上有脆生生而不刺耳的响声。 里面的药油比水黏稠一些,并不黏腻,质地透明清澈,一看便是上等药品。 奚吝俭的身子完全靠在座椅上,苻缭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拉开了。 他本想道谢,见奚吝俭已偏过头去,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顿了顿,还是没说出口。 他捂着药瓶,轻轻抵在下巴处,看了奚吝俭一眼,以示感激。 奚吝俭闭了闭眼。 “你不生气?”他问。 第二次了。 他不因自己如此过分的举措恼怒,甚至缺失了该有的情绪波动,像个被人描画了精致纹样的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