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缭见他也不太好过的模样,生了同病相怜之意。 当局者迷,不如与林星纬聊聊,看看他有何建议? “我……” 虽然想将心底百般复杂的情绪发泄出来,可他仍是感觉难以开口,唇齿像被黏住一般:“我与一个朋友吵架了。” 他只能这么形容。 “他不愿见我,但我想去找他,我不知如何做。” 林星纬的注意很快被他的话语吸引。 “你竟然也会与人吵架?”林星纬倒是有些不相信,“莫不是他欺负了你,还故意贼喊捉贼?” 看苻缭这模样,被人骗了才是最有可能的。 若说他要和人吵架?林星纬实在想不出他吵架是什么模样。 还有,什么人会与他吵起来。 苻缭小小地叹了口气。 “也不算吵架。”他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说法,“只是他现在不愿见我,甚至嘱咐了他家门前的护卫,这几日我也没与他见过一面。” 大门紧闭着,听不见里面的一点声音。苻缭觉得先前来的时候,这扇门也没有那么厚重。 他记得清楚,一走进去的右手边便有条小道,沿着那条道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能看见季怜渎的屋子。 那小道虽然偏僻,但周围都是繁花嫩叶,郁郁葱葱的,让人心情放松,一路上也再没其他建筑,仿若一片世外桃源。 他与季怜渎能稍微放下芥蒂么?苻缭不禁想到。他要是肯解除对季怜渎的囚禁,应当会一起从这条小道出来吧。 他与季怜渎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什么神情,心底又会想什么? 会满眼都是季怜渎么? 苻缭掐着自己虎口的手愈发紧了。 为什么自己要去想? 这本来不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么? 他皱了皱眉,全神贯注地盯在自己隐隐发痛的手上,脸上的热意似乎都要喷涌而出。 林星纬琢磨着他的说辞,没仔细去看他脸色。 他啧了一声,面色稍显揶揄:“王府门前……你该不会是与哪家的小姐,闹得不愉快了吧?” 苻缭一愣,知道林星纬话里藏的意思,脸上更加红了。 “才不是。”他立即否定道,“就是一个朋友……兴许也说不上,所以才不知如何找他,也不知该不该找他。” 苻缭说得异常谨慎,林星纬见他在官家面前也未曾如此。 他便不敢再妄言,好奇道:“该不该找,你不是都到他府门前了么,那不就是想去找?” 苻缭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林星纬想了满肚子的话被他一句噎了回去。 “你不知道?”他奇怪道,“你不知道?你人都去找他了,为何还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在意他的。” 苻缭愣怔一瞬。 “你仔细看过你的脸色么?都差成这样了。”林星纬不知他怎么钻的牛角尖,直接给他拍板道,“你既然都去了,那就再多问一句又如何?死也要死得明白啊。” 苻缭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竟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是这样么?” 可自己总没有实感,只觉得奚吝俭离自己很远,教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念头。 听林星纬一说,他才发觉自己的言行实在是不一致。 林星纬心道总算是找到这公子哥的弱点,忍不住笑了:“你竟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这可不是小事。”苻缭不恼地驳道。 林星纬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倒是你这般不敢上前,难道是你有错在先?” “我也不知。”苻缭实话道。 林星纬一脸复杂。 他说话何时如此不明就里起来? 这般含糊,后面必定有鬼。 “你说的那个朋友,究竟是谁?”他忍不住追根究底。 苻缭苦笑一下:“林郎要如此问,我便要问方才站在门口的是哪位了。” 林星纬心下一震:“你看见了?” “只隐约看见人影,不知何人。”苻缭应道。 见林星纬开始支支吾吾,苻缭又笑了笑:“看来我们都有说不清的事。” 林星纬脸红一瞬,才知苻缭竟是拿此事比喻。 虽然和他爹一样,总有与自己观点不同的地方,但苻缭这般说话却能让他能接受得了。 和他爹完全不同。 “我爹要是与你一般就好了。”他小小叹了口气。 “但你仍是敬重他。”苻缭道,“我看得出来。” 若是单纯的憎恶,他也不会如此纠结。 林星纬眉头仍未松开。 “就说千秋节那事,你不知道吧,我爹还想掺和呢。”他四下瞥了眼,“分明官家都给定了,他还想旁敲侧击地捞点油水……” 他又闭上嘴。 不该这么说自己父亲。他想。 可他做的事实在让人厌恶,以至于一想到他便生起气来。而且他做的事,那都是…… 林星纬连在心里也不愿去想。 他知道他爹也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若非如此,自己还到不了这文渊阁做校书郎。 苻缭面色也凝重起来。 林星纬见了,连忙道:“不过我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他也动不了璟王……这点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苻缭眉间夹杂了点无奈。 但是奚吝俭会不会对他父亲做些什么,苻缭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