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苻缭似乎开始心绪不宁起来。 苻缭说不清自己是否渴望,但他并不抵触与人产生联系这件事。 可惜他从没遇见过,只是在自己的想象里绕圈圈。 时间久了,他甚至再没有这样的想象,习惯了一个人看着这世间百态而没什么作为。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询问他的意见。 奚吝俭算是……第一个。 虽然是自己接近他在先,但他是第一个给自己回应的,甚至是在自己没有主动的情况下,强硬地把自己拽进他的世界里的人。 苻缭并不讨厌这样的举动,甚至他开始生了些依赖。 在他还没发觉时便悄悄在心底肆虐,如今发觉已是来不及了。 他看着一旁的树林,那里的叶片也逐渐翠绿起来,为底下的土地投下一簇簇好看的阴影。 “我想到办法了。”他轻声道。 他看向奚吝俭。 既然奚吝俭不在意,那他真正撒一次娇也没关系吧。 “但我需要殿下的帮助。”他眉眼弯弯,轻柔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惑人,“殿下会帮我的,对吧?” 第45章 “世子这么快便有想法了?” 奚吝俭嘴角的笑意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 “殿下一定有办法的。”苻缭并不自傲,“殿下比我了解的多,怎么会想不到?” 只是奚吝俭不愿意去做罢了。 奚吝俭挑了挑眉。 “看来我们所见略同。” 苻缭闻言,才彻底放下心。 “殿下算是同意了么?” 奚吝俭的眼眸也染上了些笑意:“自然不能辜负世子。” 苻缭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笑,心中却还是有点紧张。 “那……”他小小地得寸进尺一番,“我还能知道原因么?” 知道奚吝俭为何不想动那块地的原因。 他紧紧盯着奚吝俭的表情,随时准备转移话题。 奚吝俭长睫微动。 “只要你能知道官家诞辰在哪一日。”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你就会知道。” 苻缭有些奇怪奚吝俭的说法。 但奚吝俭已经率先离开了:“该回去了。” 他们又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街上,苻缭脚步迟疑一瞬,见奚吝俭没有开口,便转向跟着他回到璟王府。 奚吝俭只是待到他进门后,才看他一眼。 “还有事?” “有。” 苻缭目光闪了闪,心中没底。 “问。”奚吝俭道。 苻缭看着奚吝俭,迅速眨了几下双眼,眸中带着些许期待与无辜。 “那只羊……还在府里么?”他问。 奚吝俭顿了顿。 他冷着一张脸:“给青鳞吃了。” 苻缭扬起的眉尾顿时落了下去,恰好被额边的碎发挡住。 “这样啊。” 他应了一声,以手抵唇,遮住自己有些无所适从的神情。 奚吝俭无言看他。 先前说他的话没有一丝虚假,他确实不在乎这只绵羊如何,但如今看他神色,又不像是漠不关心。 他对许多事物皆是如此。 随口一说,他便不再问了,好像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装作关心的模样,以展现自己那颗怜悯之心。 实际上他并非这样的人,这也让奚吝俭的视线更加不肯放开他。 苻缭小小叹了口气,掩在恰好刮过叶片的风声中。 额前碎发坠下更多,随着他逐渐压低的头颅落在自己双眸前,拦截了他的视线。 说没动摇是不可能的。 若是那日将绵羊带回去了多好。 虽然没做好养它的准备,但看它如此乖巧,当是不会添麻烦的。 他心底生了些不舍。 想到那只小羊羔乖乖看着自己的眼神,想到它通人性般地贴在自己腿边却并不扰人,不知是因为天性如此,还是害怕被人讨厌。 但狼吃羊本就自然,那只羊又并非什么珍贵的宠物。 怎能因这件事而质问奚吝俭什么呢。 奚吝俭眼眸晦暗几分。 他不动声色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堂外灰色的身影一闪,苻缭还未看清,那身影便贴了上来。 “青鳞。” 苻缭心尖颤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下来。 青鳞还认得这位恩人,兴奋地围着他转圈,鼻尖时不时动一下,企图立起身搭在他身上。 苻缭嗫嚅一声,伸手去摸它的脑袋,青鳞没有躲开。 是啊,青鳞也不过是奚吝俭养的一只狼罢了,它天性如此,自己又怎么能怪得了他? 世间本就是这样。 哪一方都没有错,但也许哪一方都不满意自己获得的结果。 苻缭鼻尖微微酸了一下,又将这份感觉硬生生塞回心里。 他逃避般地将注意力尽数转移到青鳞身上,殊不知奚吝俭轻轻踢了一下青鳞的小腿。 青鳞立时抖了抖身子,把苻缭吓了一跳,手也松开了。 青鳞便低低呜咽一声,绕出大堂,踩在地上的哒哒声有规律而迅速。 不一会儿,它嘴里便叼着只白花花的绵羊过来了。 苻缭一愣。 “这是它么?” 苻缭忍不住揉了揉那团显然大了许多的棉花,感觉它身上的毛更加松软了。 羊羔已比他印象中大了许多,教苻缭发觉这些时日真是白驹过隙,如今看它的体型,自己也是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