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他们之间的隔阂,其实只要把话说开了,便迎刃而解。 苻缭小小叹了声气。 换作是以前,他会试图劝说奚吝俭,但经过方才那一场,他才发觉要把话说出来该有多难。 他们不会这么容易解开心结。苻缭必须得承认这一点。 而这一点,让他隐秘地生出了些许庆幸。 他却也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了本质上的芥蒂。 他不敢承认他因这一点而失落。 “阿缭?” 季怜渎及时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你看起来比我还累。”季怜渎皱眉道,“从宴会开始你就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你许久都没找到,这是做什么去了?” 苻缭顿了顿,眼神小小地飘忽了一下。 “我也没寻到你呢。”他反问道,“你去做什么了?现在大家都散了,殿下没把你带回去么?” 季怜渎闻言,面色僵了一下,骤然抓紧苻缭的手腕。 “我见到他了。” 季怜渎眼神立时变得冰冷:“那个害死我朋友的混蛋。” 苻缭一听,将他拉到一旁。 “你见到他了?”苻缭问道,“可知道确切是谁?” 季怜渎咬了咬唇,恨恨道:“许多人围在他身边,我看他被敬了两个时辰的酒,还有人想继续。” 不必说,自是个位高权重的。 “那,可知他姓氏、官位?”苻缭又问道。 季怜渎眯了眯眼。 “姓徐。”他冷冷道,“我听见了,他姓徐。” 第58章 “小季。” 苻缭按住他,稳住季怜渎的情绪。 即使他心脏也猛然跳了一下。 姓徐的高官,苻缭只能想到一个人。为保肯定,他又问道:“他长什么样?” 季怜渎咽了下口水,回忆道:“他胡子留得很长,有些胖,看他眼睛总眯起来,一看就是傲慢得看不起人。” 他说完,见苻缭皱着眉,问道:“怎么了阿缭,你认得这个人?” 苻缭出了口气。 是徐径谊。 他看着季怜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口。 如今旧党与宦官党面上还算是同盟,徐径谊知道季怜渎这枚棋子。 季怜渎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后,定然会想方设法地报仇。他不担心季怜渎会莽撞,只是他要面对的可不止徐径谊一人。 季怜渎见势不对,追问道:“阿缭,你认得他,是不是?” 苻缭思索片刻,并不着急说。 “小季,你一开始接近璟王,是受米阴胁迫,才顺水推舟的。”苻缭道。 季怜渎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白,僵了一下,见这里偏得实在没人注意,才迟疑着开口。 “阿缭……你何时这么清楚的?” 恐怕连米阴都不知道,他的计划还有外人知晓。 他以为苻缭是只知其一,可如今才发觉,他知道的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 苻缭没有应答,而是道:“那你可知宦官党如今与旧党是合谋的?” 季怜渎皱了皱眉。 “就算是合谋,旧党也是与虎谋皮。”他不认同道,“米阴就是藏得太好了,让新旧党打起来,他好暗中生事,到最后还能获得官家的喜爱。” 他今日也算看出来,官家是多么依赖米阴。 与其说是依赖,不如是把米阴当做了一个长辈,除了官家自己想要的东西非要得到外,其余的政事一类,他都会过问一遍。 就连某个大臣献上的礼物,他不喜欢,却还是要偷偷看一眼米阴的态度。 不过米阴对官家,看起来并不严厉,为何官家这样一个任性至极的孩子,也要看他的脸色? 苻缭道:“他们当然不会诚心合作,但至少旧党的首领知道米阴威胁你的事。” 季怜渎一下便明白苻缭的意思。 说明旧党首领也知道,他母亲在司州。 苻缭突然说了这么多看似无关紧要的事,季怜渎却也知道,他的仇人就是旧党的首领。 “告诉我他的名字。”季怜渎坚持道。 苻缭默了片刻,道:“他叫徐径谊。” “我记住了。”季怜渎说。 见季怜渎目光坚决,苻缭知道他想做的定是拦不住,也知道他想的不比自己少,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徐径谊耳目众多,你如今在官家面前献了舞,也会有更多人想利用你的,要多提防着。” 季怜渎知道他在关心自己,便开玩笑道:“那你呢?” “你觉得我真的能轻易地与璟王接触么?”苻缭无奈道,“这背后当然是有人推动。” 季怜渎面色一僵。 苻缭又紧接着道:“我不过装作被他利用,不必担心。” 季怜渎一听,想着也是,苻缭与旧党又没什么利益可言。是自己太小题大做,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没安好心。 见苻缭面色如常,季怜渎生了几分心虚。 “我这样……” 我这样猜忌你,你不会难受么? 苻缭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道:“谨慎些总是好的。” “真的不介意么?”季怜渎问道。 更多的是有些不解。 帮了心上人的忙还要被猜疑,竟然会觉得没什么关系么? “怎么了?” 苻缭意外,没想到说不在意季怜渎也没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