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药肃咬了咬牙,发觉苻缭向他走过来。 苻缭搀住了他的身子。 “大哥,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苻缭轻声道,“许多事情,休息后再做也不迟的。” 苻药肃不可置信地一僵。 意识到苻缭还带着伤,他连忙把人扶回去。 “阿缭,你才是,要好好休养。”苻药肃道。 苻缭点了点头,没强求,亦像是早知苻药肃会推辞,便坐回床上。 苻药肃直到关上门,彻底走出院子后,才陡然松了口气。 他方才意识到,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浸湿不少。 他仔细揣摩着苻缭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丝毫没有察觉身后闪过的黑影。 “他能发现才怪!” 殷如掣在墙外小声抱怨:“我不过回了趟司州,才几天呀,怎么说得我和废了一样。” 他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孟贽无言一瞬。 “我只是让你小心点。” “那不就是不相信我么。”殷如掣不甘示弱。 语毕,余光里出现了熟悉的人影,两人立即行礼道:“见过殿下。” 奚吝俭让他们二人起身,抬起下巴点了点殷如掣。 “殿下,苻药肃没有要迫害世子意思。”殷如掣说完挠了挠头,“属下看着是这样。” 孟贽的目光幽幽看向他。 殷如掣皱眉道:“是没有!” 奚吝俭并不怀疑,点了点头道:“回府。” 三人正打算回府,忽然见到一个身影跑上了明留侯府的台阶。 奚吝俭率先看清人。 “那个幼子。” “苻延厚。”孟贽补充道。 “泡在赌场的那个啊。”殷如掣靠着墙,“跑这么快,怕是又输钱了。” “进赌坊的哪个能赢。”孟贽道。 苻延厚还没进门,脸色就先一变。 他眉头猛地皱起,双手已经交叉在胸前。 他的声音传不过来,但从神情也能判断出,他讨厌这个人。 苻延厚一向是找他大哥他爹要钱的,对小厮是直接使唤的,那他面对的这个人,显而易见。 奚吝俭眯起眼。 殷如掣莫名感觉不妙,悄悄地站远了些。 孟贽看着他,难得地也跟上脚步。 万幸他们没在门口起争执,以苻缭的性子,倒是也不会发生。 苻延厚见人出了门,一下就没意思,赶着跑进去。 “跟上。”奚吝俭道。 殷如掣飞了出去,其余两人轻车熟路走着无人少人的小道,看着前面之人的引路。 他们没走多久,奚吝俭率先停了下来。 他知道苻缭要去做什么了。 其余两人并不知情,但眼见主子不动了,他们也停住,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去。 苻缭停在了一家食店前。 他买了一包蜜饯。 第66章 奚吝俭没有言语,也没有上前。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苻缭买完一包蜜饯。 苻缭只买了一小包。 他似乎不是很懂这样零嘴的价格,也不太听得清店主不标准的发音,但还是笑着,两眼只盯着手里的蜜饯。 店主说了多少钱,他一下就付过铜板,连店主客气的道谢都没听,就紧张地把那一小包塞进袖子里,像是得了什么密信。 苻缭向四周张望一下,奚吝俭立时藏起身影。 苻缭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在提防什么。 他不过就是来买包蜜饯而已。 至于为什么来买,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就是好吃,想吃了而已。 苻缭这样想到。没有别的原因。 他的嘴角总忍不住上扬——笑也没什么,大街上许多人都欢声笑语,他可以加入进去,做其中一员。 但苻缭还是努力压抑着。 他快步走回家,又因着腿上的伤时不时停下来,走走停停才最终回到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见到他,下意识便向他行礼。 在苻缭看来,这又像是故意刺探他,非要将自己刚才出去买蜜饯的事抓个现行。 他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这份所谓的警戒也并不让他防备。 毕竟从出府门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人在看他。 但有谁会一直盯着自己呢? 还是一个去买蜜饯的人。 苻缭心脏怦怦地跳着,说不上是膝盖的刺痛还是心脏撞击胸腔的钝痛让他停下来,不得已深呼吸几口气,才进了门,调整自己状态。 袖子里有些粗糙的包装随着他的行动刮擦着柔软的布料,似是催促他快些回房。 侍卫将门关上。 不知为何,苻缭忽然向外望了一眼。 什么都没看到。 “回去吧。” 奚吝俭甩了甩衣袖,眼见苻缭回府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朝前走去。 两人不明所以,但感觉主子的心情莫名变好了。 方才的威压烟消云散,奚吝俭此时的气息淡得像是不存在。 殷如掣挠了挠脸,奇怪地看向孟贽,被后者瞪了一眼,意思是不要多问。 殷如掣觉得,孟贽肯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千秋节很快就过去了。 实际上,千秋节举办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这样举国欢庆的日子,许多人都觉得时间飞逝。 总有抱怨这样欢庆的日子不够长的人,也有因为不能再继续享受不用上值日子而遗憾的,只能掐着指头算下一个休日是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