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仙

第126节(1 / 1)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他拿起《谪仙国官府法令》,正要合上时,却眼前一亮。

独坐到清晨。

他一个人在纸上写写画画。

直到上午,总算有人来看他了,而且不止一个。

是学生的家族长辈们。

无一例外,全是来申请转班的。

所有学生的家族长辈,全都来了,一个不漏。

朱萧索也没问原因,答应了所有转班申请。

朱家班,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这边忙得叫苦不迭,不知道为何归云风不直接取消朱家班得了。

他不知道的是,归云风和沙道净在书院的另一个房舍里,也在接见各个朱家班的学生家族长辈。

只要有学生家长来找他们,他们两个就会退还当初拿朱家班名额索取的礼物。

收礼办事,天经地义。

虽然事办成了,但是事情本身搞砸了,退了礼物也不是没道理。

谁家的奇珍异宝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两头都在忙碌着。

等到朱萧索忙完没多久,归云风和沙道净那边也结束了。

两个院长那边,也没发生什么急头白脸的纷乱。

一是归云风和沙道净的态度好,只要来找,全部退还。

二是两人的修为高,也没谁能在他俩手底下翻出波澜。

两边事毕,接下来就该安排朱萧索了。

归云风和沙道净相视一叹,遗憾又无奈。

然后,朱萧索就收到了归云风亲自发的书院指示。

“朱萧索将入王府,身份尊贵,不宜抛头露面教书,恐有损王府声誉。故暂时取消其开班授课资格,但教习的收入待遇不变。”

朱萧索没有见到归云风。

只是隔空收到了有关这道指令的传音符。

朱萧索本来觉得有些难过,以为归云风不想见自己。

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不想见他。

不是不想见。

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见。

归云风为了他下跪睿亲王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如今却阴差阳错,站在了对立面。

要怎么见,才能够心平气和,不尴不尬?

不管说什么话,总是显得有些浮夸。

朱萧索打扫好屋舍,背起行囊,在正午骄阳的注视下,独自离开了书院。

走之前,他在桌上,留下了三样东西。

一封信,一沓稿纸,和一张书页。

第30章 偶然遇见自己的因果

书院在求仙城正中的位置。

求仙城很大。

从北城门到书院的距离,不比从山鸡县到求仙城的距离近。

但山鸡县到求仙城多是杳无人烟的荒野山路,而书院到北城门则是人声鼎沸的街道巷陌。

求仙城如此庞大的规模,才符合容纳百万修士,凡人无数的说法。

以往他都是乘着巴名扬的灵车,快速到达想要去的地方。

现在,他只能孤身一人走了。

虽然他知道,如果自己联系巴名扬,以巴名扬的个性,还是会开灵车送自己回家。

但对于自己成为睿亲王女婿的事情,巴名扬不置一词。

有时候不发声,便是一种发声。

和朱萧索划清界限。

即便不是巴名扬个人的想法,那也代表了巴家的态度。

朱萧索是个体面人,从不会让自己的朋友为难。

所以,便按照路牌的指引,一路向北,去北城门。

山鸡县,在求仙城的北方。

他运起追风步,但没有全力奔走。

而是一边赶路,一边看着求仙城的街景。

越看越觉得蔚为大观。

说是凡人无数,按照十万人难出一名修士的说法来看,求仙城的凡人至少万亿。

当万亿级别的人,生活在一个城里,是怎样的情景?

凡人如泥沙。

万亿凡人缩在求仙城中,就是万亿颗泥沙混在求仙城这个大水缸中。

求仙城受修士管辖,秩序井然。

这个大水缸,成平日久,泥沙也该沉淀沉淀,该分层分层。

且层次分得十分仔细。

最好的街道,应当是青玉铺路,道路一侧是鳞次栉比的各种店铺和酒楼茶馆,另一侧是整洁雅致的住宅屋舍。且店铺的那一侧,每百步就有一家药店和一家郎中诊所,每三家郎中诊所就有一家兽医诊所。

第二等街道,青石板铺路,三五百步一家郎中诊所和药铺,没有兽医诊所。

再低一等,碎青石铺路,一条街可能就两家药铺和一家郎中诊所。

就这样,不断做减法,不断分层。

没有了郎中诊所。

没有了药铺。

没有了酒楼茶馆。

没有了铁匠铺、缝衣铺。

没有了肉铺。

没有了菜铺。

没有了屋舍,只有破陋不堪的木板搭起来的勉强能称之为房子的住所。

到最后,甚至没有了路。

虽然没有路,但这片区域依然是人挤人。

朱萧索现在面前的区域,已经看不见路在哪里。泥泞不堪,地上铺着粗劣的草席,上面歪歪斜斜躺着人。

朱萧索不禁慢下了脚步。

因为这里的景象,自己穿越后所见所闻大相径庭。

众人见朱萧索衣着不凡,似乎比住在青玉铺路街道的贵人还要有贵气。

比贵人还贵,那就是贵人眼中的贵人。

修士。

许多人都想到了这个字眼。

可是不敢确认。

他们之中有个领头的,似乎见过修仙者的气场,确认了朱萧索的身份。

领头的立刻喊道:

“给仙人让路!”

“真是仙人?!”

“仙人……”

所有人都慌张让出了道路。

在他们的听闻里,修士高高在上,喜怒无常,动辄取人性命。

为了避免招惹祸端,这里的人都纷纷低头,对朱萧索表示敬意。

偶然有小孩子不知所谓,抬头看向朱萧索,也立刻被身旁的大人按下了脑袋。

朱萧索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从他们让开的路上缓缓走过。

很安静,很压抑。

终于有个一岁多的孩子受不了这诡异的静谧,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