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森手里拿着被精心过包装的画册,走在别墅外的小径上。 那本烫金封皮的画册,是温稳念叨了好久的宝贝。 他亲自排了几十米长的队伍才拿到,回程的路上,佐森总是忍不住想象温稳看到画册时的模样。 说不定温稳会丢下手里的东西,激动地扑过来朝他亲一口…… 佐森推客厅的大门。 暖黄的落地灯亮着,光晕里浮着细小的尘埃。 “温儿?我回来了……” 佐森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平常这个时候温稳总是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种不安的感觉翻滚上来。 脚步也跟着有些滞重。 佐森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顺着脊椎往上爬的寒意。 “温儿?!” 佐森又喊了一声,比刚才要高。“是睡着了吗?” 硕大的房间里,回荡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佐森快步往楼梯走,“别闹了,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二楼走廊静得只剩壁钟的滴答声。 佐森推开二楼的露台,露台的藤椅空着,桌上还放着温稳昨天没看完的书。 不安的幻觉越放越大,指节停在温稳的门前。 佐森叩了两下,没等回应便猛地推开门。 接二连三的沉默挑拨着佐森的神经。 视线扫过卧室。 房间里的被子迭得整整齐齐,连床头柜上的小熊玩偶都摆得端正。 可唯独少了那个该赖在床上到下午的人。 “温稳!” 佐森又喊了一声,声音里的颤抖几乎压不住。 愤怒、惊慌和被怀疑背叛的滋味混在一起,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佐森胸腔里翻涌。 佐森猛地想起什么,摸出手机拨了佐乔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佐乔开着车,声音里带着雀跃。 “大哥?我正回去呢,温稳说想吃上次的蜜饯,我排了好一会儿队……” “蜜饯?!”佐森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现在立刻回来,温稳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佐乔瞬间没了声,过了两秒佐乔才慌慌张张地应着。 “我马上回!” 佐森滑动着页面,给佐伊打去电话。 “你带温稳出去了吗?” “什么啊?他不是和佐乔出去了吗?” 佐伊很不解,耳边全是海边的风声和佐森被风扰乱的声音。 “那你在干什么呢?!” “温稳要贝壳,我在帮她找呢。” “找贝壳!”佐森的指节用力捏在手机上。 “你们两个都被她骗了。” 空气陡然安静。 佐伊有些懵:“怎么会……” 佐森挂了电话,手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颤抖着。 他摸出烟盒,打火机的火苗颤了半天,才勉强点着烟。 辛辣的烟雾吸进肺里,也压不下那股从心底冒出来的狠意。 烟头上的火星像是被放大的愤怒,顺着血管烧遍全身,烧得佐森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不明白。这十几年,他给了温稳能给的一切。 温稳喜欢画画,佐森请了美院的教授来家里教课,一句怕黑,家里每个房间的灯都是他亲自选的暖光。 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为什么总要逃走?! 偷偷逃课被找回来时,温稳抱着他,哭着说再也不敢了…… 那些一次次的承诺,和自己一次次的宽容,到头来全部都是假的?! 楼下传来急促的开门声,佐森掐了烟,转身下楼。 佐乔拎着蜜饯站在玄关。纸袋子上印着“山记蜜饯”的字样。 可现在,那字迹却看着格外刺眼。 佐伊紧紧攥着贝壳,无视贝壳的棱角把手掌划破。只有眼睛盯着空荡荡的沙发。 三人沉默地坐在客厅里,没人开灯。 暖黄的灯光渐渐暗下去,屋里的香氛也跟着冷了。 没有温稳的房间,连空气都是凝固的。 “哥……” 过了好久,佐伊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a市根本没有温稳的亲人,她连身份证都没拿走,能去哪啊?” 佐森指尖夹着烟,烟灰落在茶几上。 他抬了抬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 “她会去找白木秋。” “白木秋?!” 三个字一出口,佐乔和佐伊都僵住了。 他们记得那个男人——带温稳逃课的那个男生 。 口口声声说喜欢白木秋,倒在地上还要去维护的人,原来……从那时候起,温稳就开始盘算着离开了? 佐伊心口一紧,以为给足了教训,她就会乖乖留在自己身边…… 夜越来越深,没开灯的客厅里,只有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空气里满是烟草味,佐乔靠在沙发上,眼皮沉得厉害,却毫无睡意。 佐伊的掌心的血迹逐渐干涸,慢慢结成暗红色的痂。 佐森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 月光落在他身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手指时才猛地回神。 从温稳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就认定了襁褓中的女孩。【她带着枷锁的灿烂一生】,注定要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是骨子里的争执,是佐森一生的争夺。 他不能放手,唯有教训才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即便得不到温稳的真心,佐森也心甘情愿的下注。 “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她?” 佐乔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急切。 “温稳跟着他……。” 佐森没回头,只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不知是嘲讽还是笃定。 佐森回答:“不急……” “一小养大的人,我倒要看看,温稳的心到底是石头做的,还是肉做的。” 佐森转过身,看向两人:“她在我们身边待了十几年,足以在她身上刻下难以抹去的记忆。” “我们最满意的作品,我不相信——温稳会适应没有主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