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晖跟着金曦出了房门,那双向来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锋利得像刀。 两个人的步伐速度并不慢。 对于这次突发事件,彼此之间已经心照不宣。 ?“我先去沟通,”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没有平日的调笑,“我们帝国的人先撤出星港,只是,我也不能把我们的主帅就这么扔在这里。” 金曦侧了侧眼,从军裤侧袋里摸出一个细长的金属钥匙扣。拇指一推,虚拟光屏在她掌心亮起,跳出一串复杂的加密代码。 ?“这是我掌管的卫星的平台钥匙——你们的舰队先停到那里去。撤出星港,只留下能够保护的人,所有的隔离服你拿着我的电子口令去军医院领取,都有备份。安防和后勤我来兜底,但是你必须要保持无线电静默。” 她顿了顿,眼眸闪烁。 “这次的事件内情要绝对保密。” 贺昱晖接过去,指尖摩挲着那块冰凉的金属片,眼底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可是联邦的战略平台,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他的语气要明显轻松了许多。 “别废话,”金曦抬眸,认真的说道,“监控录像里面的人很清楚,步伐和体态肯定是军队里面的人,但是每个军队都会有自己擅长的格斗技巧。” “我敢肯定,绝对不是联邦军人。” “联邦所有的军队的格斗技巧你都清楚吗?” 贺昱晖不答反问。 “你确定要跟我争论这个?” 金曦的脸色凝重,瞥了他一眼。 贺昱晖勾唇笑了,这种紧要关头,开个玩笑缓解气氛嘛。 他可没有办法保证不是帝国的人。 金曦接住他突然扔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是那个今天一天看到了很多次的打火机。 “这是我庄园的电子令牌。”男人笑了,回头摆了摆手,“就当作为交换抵押吧。” 金曦看着手里面的银黑色打火机和上面刻上去的繁复花纹有些无语。 谁好人家把自己的庄园的电子令牌放打火机上面? 而且随随便便每天就把打火机就放在手里面玩,然后又随随便便送人了。 这个男人真是一点没正形。 金曦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 ?金曦回到联邦指挥中心,推开门的瞬间,圆桌前交头接耳的几名高层立刻安静下来,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将军,”赫斯·欧罗第一个开口,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指责,“帝国人在星港里出事,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居心不良。”?另一位年长顾问立刻跟上:“没错,他们是借机打探情报,还是故意制造混乱?难道我们要等他们动手才反应吗?” 宴会结束以后,所有的高层都聚集在了指挥中心等待调查。 金曦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气氛有些微妙。 已经有人颇有微词。 “肯定不是联邦的人,凭什么把我们都关起来啊?” ——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金曦沉默的走到会议室的圆桌尽头,祁栖白坐在这里,正在闭目养神,感受到金曦的气息,睁开眼。 “来了?” “背后的人目标是展渊殿下。这是详细药物报告。” “我们的实验室?” 祁栖白扫过文件上的开发名称,抬头,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做的这些人。 他的目光像是一剂惊雷,整个嘈杂的大会议室里面立刻安静下来。 空气有些凝滞。 “你们……还真是让我惊喜啊!” 祁栖白的语气并不重,但是金曦了解,他此刻恐怕是暴怒了。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至于各位带领的部队里面有没有这样心思的人,恐怕只有各位清楚了。” “司令,现在的重点是……” “s级的alpha在易感期狂躁状态下到底能够产生多大的杀伤力,诸位……想必都有所耳闻。” 传说,曾经有一位s级的alpha在星际战役里面被俘虏,在药物试验下失控,关押他的那个军港星球的基地里面无一人生存,只有他一个人浑身是血的回到了联邦边境基地。 “展渊殿下本人表达了明确的意愿,希望各位尽快撤离。”金曦接过话头,“所以希望各位不要打别的注意。” 桌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压低声音却带着锋利的质问:“如果在他完全失控前,我们秘密关押甚至处置掉呢?总比让他在星港失控强。” 另一名年长的顾问附和:“没错,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一个s级alpha的狂暴,不只是帝国的损失,对我们也是灾难。” “这是外交场合,他死在我们手里就是宣战。”另一人沉声反驳。 声音交织,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如果展渊殿下死在这里,”金曦的声音有些高,她的每一个字都像刀锋划过桌面,“你们真的准备好开战了吗?” “金将军——”有人皱眉。 “别跟我说外交辞令。”她打断,眉目凌厉,“帝国的皇位还有继承人,但将军你要是死了——”她指节在桌面敲了一下,讥讽一笑,“——你的部队和家庭有替代选项吗?” 短短几句话,像一桶冰水泼在会场上,原本躁动的情绪瞬间冷却。没人再接话。 祁栖白似乎也站在她那一边。 从这些争执言论开始以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金将军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方是有专门能够控制的场所的,但是以防万一,必须把中央塔附近所有会受到波及,没有到达s级的精神力的人撤离中央塔和广场附近,撤离到附近卫星。” “我将开通二十颗卫星的军舰港停泊权限,请诸位协助。” 杰克第一个点头:“没问题,我的部队马上执行。” 另一侧,莫思和赫斯对视一眼,也陆续表态同意。 剩下的高层就算有不满,也只能沉下脸接受,随后众人鱼贯而出,开始各自安排撤离事宜。 会议散去,金曦追上了祁栖白。 想跟他沟通展渊的事情,但是看见这双银色的眼眸,她有些不好开口。 轻咳了两声:?“我去准备你的房间,”她开口道,“给大殿下用。” 祁栖白挑了挑眉,深色的眼底似乎有光芒一闪而过。 金曦努力的想要从他的脸上读出点别的情绪,只是这人冷漠的可怕,就算是自己的私人领地要贡献出去也只是非常冷漠的反问。 不过,这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金曦在心里默默想。 因为——?整个星港,只有总司令塔最顶层的那个封闭空间,能隔绝九成九的alpha信息素溢出——造价高到是联邦三年总税收。?是祁栖白这个老光棍偶尔“关自己”的地方,毕竟他也是个s级的alpha。 她抬眼迎上他的视线,声音平静:“我已经下达了星港内部的避难警示,大殿下的事情,还是不要外传,不然我们招待不周的名声,总归不好听。” 金曦步伐很快,长靴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祁栖白沉默地跟在她身侧,两人都没有再提刚才会议上的争论,像是所有言语都被默契掐灭。 走到指挥中心的内侧升降舱前,祁栖白伸手在虹膜识别上扫过,舱门无声滑开。?“上去。”他低声道。 金曦侧头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这里通向的就是总司令塔顶层,那间造价惊人的封闭空间。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祁栖白见她犹豫,侧眸反问,银灰色的眼底像覆着一层冰,“别浪费时间。” 升降舱一路上升,直到舱门再次打开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极为安静的金属走廊。?地面无尘,墙壁与天花板一体成型,灯光柔和却没有一丝阴影,空气被过滤得近乎无味——这是为了避免任何信息素残留。 尽头处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表面刻着联邦总司令的专属徽记。?祁栖白在门前停下,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按下确认键,伴随着低沉的气压声,合金门缓缓开启。 里面是一个极简的封闭室——金属壁面、恒温系统、内置空气净化与信息素隔离装置。?所有的家具都固定在地面,连铺设的织物都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吸附任何味道。 祁栖白转身看向她:“三道锁,外部两道我来控,内部的交给你。这里能把外泄的信息素压到最低,但……如果他真的失控,你最好在门口备好阻隔剂。” 金曦点了点头,视线冷静却沉甸甸的。 “我会处理好的。” “希望总司令尽快紧急避险。” 以祁栖白的能力,虽然可能对他的影响几乎不存在。但是作为帝国最高长官,保护自己是第一要义。 祁栖白盯了她几秒,最终点了点头。?“接下来现场指挥权交给你。你看着安排吧。找凶手的事情我交给杰克去做。” “小曦。”他在身后喊住了她。 金曦疑惑回头,这人从来没有这样犹犹豫豫的。 “你在帝国,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祁栖白似乎只是自言自语,没有寻求什么答案。 金曦奇怪地皱起眉——他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真的不觉得现在事态危机吗? “算了。”男人率先后退,转身离去,“你去忙吧。”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是,长官。” 话音刚落,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贺昱晖正半扶着展渊走近——那双幽绿色的眼此刻已被高热染得通红,呼吸沉重,肩线却仍硬生生撑直,像一位在战场上拒不后退的指挥官。 ?金屿紧跟在另一侧,神色紧绷,眼底透着压抑到极致的戒备。 “房间准备好了。” 金曦上前接应,跟贺昱晖短暂的视线交集,已经互相明白彼此的安排都已经完成。 但是她回头想要找祁栖白的时候,发现他早就离开了。 ?贺昱晖有些不解她的停顿:“是这里吗?” 金曦点头,帮着扶,把展渊往里送。 “这里是专门用专用材料制作的房间,是专门阻隔信息素的,但是我也不能确保完全阻隔,所以还要留一个人在门外守着。” “我会陪殿下进去,就拜托贺卿在外面守住了。” 金屿抬眸,不容拒绝的在两个人面前把门关上了。 合金门在背后缓缓合上。 空气中残留的竹叶香与灼热的气息被隔绝在密闭的空间里,外头的走廊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静。 贺昱晖看向金曦:“你也离开吧。虽然我知道你的精神力很高,但是你毕竟是o。” 他没有不尊重的意思,一双黑漆漆的如黑洞一般的眸子,里面全都是担忧和认真。 金曦示意自己已经注射了屏蔽抑制剂了。 可是门口缝隙里面泄露出来的竹叶味道的冷意,还是跟泄露的瓦斯一样,让她头昏脑胀。 贺昱晖伸手扶住她,玫瑰沉木的安抚素包裹住了金曦的周身。 “金曦……” 低沉的嗓音里面夹杂着担忧。 贺昱晖的手还扣在她肩上,目光沉沉盯着她:“没事找事。” 金曦抬眼与他对视,眸光一瞬不瞬地冷静——?“总司令塔,总要有人看守。”?她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这里还关押着另外一个秘密,不仅仅不能让这些帝国的人知道,就连联邦内部的人,也不行。 贺昱晖没有立刻说话。 他盯了她两秒,眼底那抹暗色渐渐变深,像是意识到什么,唇角微不可察地绷了绷—— 呵,原来是在守着祁栖白的东西。 走廊的灯光从侧面切下来,打在他半边脸上,勾出颧骨的凌厉线条。那双总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眼,此刻像被风收了锋,黑得沉。 他低垂着眼,睫毛洒落一片阴霾,看似随意地搓了搓袖口的扣子,指节却因收力微微泛白。 那种酸涩来得又快又闷,让他呼吸里带了几分不耐。 他转过脸去,舌尖顶了顶腮帮,指节在腰侧的皮带扣上敲了两下,像是在强行把那点情绪按下去。 半晌,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里没什么真意,把这种感觉压进了喉咙。 “算了。” “既然你要守着,”贺昱晖侧过脸,声音低得像一阵压着的风,“那我就护着你就是了。” 他这话说得坦荡。 金曦冷清的眉眼微动。 “我有自保能力,只是金屿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