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每天晚上大胡子都会端一点吃的过来。有时候是汤,有时候是菜。看得出来,他切菜的功夫跟她不相上下。块头大小不一, 切的丝粗比筷子。不过菜的味道比她做的强出几分。 于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点子冒了出来。 “不如我的晚饭包给你好了?” 某天趁着大胡子拿吃的过来, 梁芝欢顺口就提了出来。 “我交伙食费给你,你煮晚饭的时候顺便多煮一点就可以了……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大胡子垂着头,好像不太乐意。 “那个……”梁芝欢立马识趣地说,“我就顺便提一下而已,也不用太当真。” 大胡子摇摇头,在白板上写下:“现金,不要卡。” 梁芝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孤僻大叔原来也懂幽默的! 这时候,芝荣妈妈打电话过来。梁芝欢背过身接起来,那头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芝芝,你知道吗,毕正回来了!” 她的手指一僵。 “你怎么知道?” “刚刚毕正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他回来了......他没来找你吗?” “……找过。” “你是不是不肯原谅他?你们两个以前感情多好啊……”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听说毕正还放不下你,他……” “妈……我不想谈这个人。” …… 梁芝欢草草聊完电话,再回过头时,大胡子已经自行离开了。 而她不想谈的那个人,却猝然间闯入脑海,挥之不去。 这段时间刻意想要回避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 我们算不算讲和了? 别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你的…… 我已经赚到你了,怎么会亏? 第一胎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梁小姐,你这是在吃醋吗? 就算舍不得,我也不能把你装进口袋里…… 我真的很爱你…… …… 明明已经结束了,可胸口还是堵得难受...... 梁芝欢跑去阳台大口地呼吸,仰起头让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倒流回去。 好一会儿,她意外地发现大胡子正坐在对面阳台喝酒。 他很平静,似乎早就注意到她。 “可以分我一杯酒吗?”她也想要痛快地喝一顿。 大胡子迟疑了一下,起身进去拿了一只酒杯,倒了半杯递过来。 梁芝欢像喝饮料一样全部灌进嘴里,然后咂着嘴问他:“再要一杯好吗?” 大胡子又起身,回来时手上拿着那块熟悉的白板。 “坐下来慢慢喝。” 梁芝欢乖乖地搬了一张椅子到阳台,坐着慢慢喝起来。 大胡子不再说话——不,是不再举板子——他们各自用酒,跟自己聊各自的心事。 除了再讨酒的时候他不想给,她吐槽了一句“小气鬼”:“明天我还你十瓶......” 幸好她酒量一直不好,就这么两杯也可以上头。 梁芝欢今天不想清醒。 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三十岁。 我让你猜他的生日愿望…… 回去点个蜡烛许个愿,说不定真的就实现了…… 呵…… 梁芝欢笑着流下泪来。 她生日许的愿望,貌似实现了呢! 他回来了。 可惜,那已经不是她的愿望了...... 无论是他回来实现了她许的愿望,还是他实现不了三十岁结婚的愿望,现在于她而言,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潘柏雷问还恨不恨他? 那个让她跌入痛苦深渊的,正是曾经带她到幸福云端的人。 她……能不恨吗? 梁芝欢抱着空空的酒杯,感觉眼前变成了一片广阔的海平面。 微风徐徐吹过来,似乎还听到了潮水起落的声音。 她狐疑地站起来,趴在围栏上往下看…… 一时间,她迷乱起来。彷佛又回到了那座临海而立的山上,他们在阳台上喝酒玩真心话的游戏…… 然而不像是迷乱,应该是在做梦。 因为毕正彷佛真得出现了,如同之前在她无数个梦境中出现一样。 他搂着她的腰,脸离得很近。 她攀上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沉浸在这个曾经熟悉的怀抱…… 毕正…… 她伤心地痛哭起来,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们要是把火山灰带回来,就好了…… * 这个清明节,爸爸让她回苏州扫墓。梁芝欢也想借此机会回趟上海,跟潘柏雷面对面汇报工作进展,再讨论几个棘手的问题。 结果打电话给柏雷,刚说到一半被他抢着问:“扫完墓回上海吗?” “嗯,回家呆两天。” “那顺便来汇报工作。”完全是上级下命令的口吻。 梁芝欢不自觉地笑了笑:“是,潘总经理。” 晚上,大胡子把晚饭端过来的时候,梁芝欢告诉他本周四后面几天不用替她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