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失败。 阮绪宁只好揪紧裹在身上的大耳狗浴巾,慢吞吞走了进去。 水声恼人。 贺敬珩关掉花洒,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将额前湿发全数向后捋, 背头发型令他的五官和下颚线更显清晰凌厉,有一种和平日里不常见的威严。 阮绪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随后, 视线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 淋浴间环境令男人的声音自带混响:“打算就这样洗啊?” 她怔了怔。 伴随着轻笑声,威严荡然无存,贺敬珩扯动她的浴巾:“今天就学习‘和老公坦诚相对’吧?” 阮绪宁着急忙慌用手遮挡, 但哪里是他的对手。 浴巾很快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 氤氲出大片的水渍。 贺敬珩低头看着浑身僵硬的小姑娘,用带着水气的手再次拧开花洒, 随后,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俯身接吻。 窸窸窣窣的淋浴声很好地遮掩住了阮绪宁的赧意,被吻到脚软站不住身子, 才迟疑着推开他,埋怨道:“还、还洗不洗啦?” 贺敬珩笑了笑, 将有心躲避的妻子拉到身前。 柠檬味的浴液挤入掌心,他开始眷恋别处的柔软。 阮绪宁站着不动,只紧紧咬着下唇,任由对方胡作非分——那些细密的泡沫,倒是能勉强能替自己遮一遮。 只是,那家伙才没打算放过她。 贺敬珩握着她的手,探向别处:“……也帮帮我?” 知道躲不过这一茬,阮绪宁没有拒绝。 她努力回忆曾在漫画里学习到的经验,只可惜,天赋不足。 毫无章法地弄了一会儿,贺敬珩便红着眼眶、呼吸急促地示意她停手,开始自行善后。 阮绪宁有些无措,复又为自己的笨拙找了个理由:静态画面和动态影像是不一样的,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就应该问谭晴要点小视频学习一下…… 胡思乱想间,男人包裹着她的大掌骤然收紧。 她身上的白/浊顺着淋浴水流慢慢褪去。 尴尬没有持续太久。 贺敬珩挤了浴液的掌心覆上来,揉搓间,又被一层新的泡沫覆盖。 洗弄干净后,阮绪宁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谋划着出去透一口气:“浴缸水放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泡澡?” 贺敬珩的声音略显喑哑:“你先去泡吧,我再洗一会儿。” 视线略略向下,阮绪宁不解:“不是都弄完了吗?” “别低估你老公。”贺敬珩眼皮一掀,抬手从置物架上取了条干浴巾递给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怎么,是还想留下来继续帮我吗?” 精力旺盛到可怕。 没等他说第二遍,心有怯意的阮绪宁便溜出了淋浴间。 * 添加了薰衣草精油的入浴剂有一点安神的功效,迟迟没等来贺敬珩,阮绪宁舒舒服服沉在浴缸里,连呼吸都带上了困意。 所幸,淋浴前,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将手机放在了浴缸边。 去青果工作室群聊里冒了个泡,阮绪宁又点开朋友圈,漫无目的地往下翻,忽而发现,贺敬珩居然晒了晚餐时拍的肉沫豆腐饭和紫菜蛋花汤。 照片没有加滤镜,也没有配文案和表情包。 只有构图还算过得去。 阮大主笔对这条状态不太满意,琢磨着,得想办法说服贺敬珩,以后在发照片之前先得给自己过目。 离开手机生活就不能自理的刘家少爷永远冲在第一线。 刘绍宴:看着不错啊,哪家的? 贺敬珩回复刘绍宴:自家的。 刘绍宴回复贺敬珩:小嫂子做的? 贺敬珩回复刘绍宴:嗯。 刘绍宴回复贺敬珩:珩哥,你这是把狗骗进来杀啊! 阮绪宁的心情稍有好转,正打算继续往下翻,贺敬珩从淋浴房里走了出来:“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生怕某人借题发挥,她迅速按灭手机,说起另一桩事:“你明天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或许是添置物件时考虑到男主人的身高,茂华公馆主卧浴缸尺寸很大。 即便两个人入浴,阮绪宁也并不觉得拥挤。 贺敬珩将她抱坐进自己怀里,这才应声:“说说看,要我做什么?” 已经习惯了那只不安分的手,阮绪宁并没有制止他的碰触:“我不是在画《不落星》的存稿么,后面有一段剧情是学校春游,女主在野外被蛇咬了,男主送她去医院,还顺势抓了蛇……你不是说过,把蛇养在了办公室里,那我能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它吗?” “放松点。”借着温水的滋润,他往里探,“你现在画画不仅要参考我,还要参考我的蛇——是这意思吧?” 阮绪宁“嗯”了一声。 随着他的动作,尾音渐渐变了味儿,又被溅起的水声盖住。 贺敬珩故意重提旧事:“不害怕了?” 新婚第一夜的闹剧,还历历在目。 阮绪宁也想起了那个手足无措的自己,双颊不由泛起绯色:“是害怕,但观察实物和在网上搜图片取材,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再说,你不是也在么——你在,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那就明天上午?” “好,我晚点去跟广广请半天假。” “只请半天?” “我之前连载的那本《失落玫瑰》进入完结篇了,如果休息一整天,我会有负罪感的。” 贺敬珩没有勉强:“知道了,那中午吃过饭,我送你去工作室——再请你的同事们喝点下午茶。” 那次的小海鲜自助,他有意买单,去吧台问了才知道,他们开席前都已经团好了餐券。 阮绪宁没有说话。 随着贺敬珩的捻按渐渐加重力道,她微眯着眼,舒展身体,没法再分心多说一句话。 许久,贺敬珩又唤:“宁宁。” 再一次听到这样意味深长的称呼,阮绪宁迷茫地睁开眼,贺敬珩抵着她,声音压到极低:“我们今晚……” 手机震动打断了这场处心积虑的邀约。 贺敬珩睨了一眼,发现是谷芳菲转的消息。 只得作罢。 阮绪宁点开对话框,一则娱乐新闻落入眼帘:是有关周岑的介绍,还有他近期的通告,好像是准备参加某个音乐选秀类的节目,还会上几档综艺当助演和飞行嘉宾。 作为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这些资源都相当不错,就算是当衬托红花的绿叶,只要好好表现,也能刷个脸熟、收获一波路人缘。 这段时间,阮绪宁也只是断断续续得知关于周岑的动态,乍一看这些消息,不免愣神。 谷芳菲是个急性子。 两分钟没等到女儿的回复,立刻打来视频电话。 想到宛如黏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阮绪宁头皮发麻,直接挂断,纠结片刻,又打了一通语音电话回去。 这个举动似乎惹恼了贺敬珩,没在水中的双臂突然发力搂紧她,像是为了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又像是为了排解自己的不满。 阮绪宁咬咬牙,不搭理他。 接听电话后,谷芳菲女士语气微妙:“干嘛不跟我视频?我今天下午刚做了个新发型!还想给你看看呢!” “我在泡澡……” “泡澡怎么就不能跟妈妈打视频了?” “我、我敷着面膜呢,不方便。”生怕母上大人纠结这点小事,阮绪宁急忙扯开话题,“妈,有什么事吗?” 谷芳菲打开了话匣子:“你看到我给你转发的那条娱乐新闻了吗?哦呦,周岑现在当明星了啊!感觉比以前帅了不少!那他以后也不用在国外念书了哇!你有空和周岑多联系,找他要几张签名照,给妈妈留个纪念!” 阮绪宁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话音未落,便能够感觉得到,一直在“骚扰”自己的家伙放缓了动作。 挂断电话,她定了定神,决定满足母亲小小的愿望:“贺敬珩,你知道周岑最近在忙什么吗?” 男人将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语气没多少波澜:“不清楚,改天问问。” 阮绪宁想了想:“是你问,还是我问呀?” 贺敬珩默了两秒钟:“……你要是想问,那就问吧。” 声音闷闷的。 阮绪宁没有咂摸出那句话背后的试探,想都没想,一口应允:“好,那我改天我问问他。” 见贺敬珩没有再继续的意思,她舒舒服服倚靠在他的胸前:“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我们今晚要干嘛?” 欲言又止。 那通始料未及的电话,那个不想提及的名字,都为这个本该欢喜、本该羞涩、本该耳鬓厮磨的夜晚,添了一丝留白。 许久过后,贺敬珩才给出一个合理又不失体面的答案:“今晚早点睡,明早跟我的车去公司。” * 作为青果工作室近期最大功臣,阮绪宁轻松get了半天休假。 得到广广的反馈后,她一路上反复向贺敬珩炫耀:是带薪假,不是调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