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大惊失色,踉跄中扑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上。 肩膀宽阔而坚硬,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困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她睁大了眼睛,还没有从这种变故中抽离出来。 将她可笑的反应收入眼底,他蓦的闷笑出声。 许栀恼羞成怒,涨红着脸推拒他:“放开我——” 他手臂如坚石般不可撼动,只冷眼旁观任由她小手拍打,等她拍累了,停下来瞪着他,他才徐徐一笑,目光却如鹰隼锐利:“其实我挺感激你。” 许栀愣住。 下一秒听见他冷淡地说:“给我上了生动形象的一课。这两年过得其实不好,身边只有利益倾轧,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没有什么朋友,但真的学会了很多。至少,学会了识人,不再轻易地相信别人。” 许栀血液寒凉,全身好像都僵住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轻笑:“栀栀,我们来日方长,重新认识一下吧。” 这一笑,实在是迷人,乱煞年光,处处撩人春心。 许栀却感觉到了从头到脚的彻骨凉意。 第45章 车子驰离大院,方方正正的院墙大门逐渐在视野里远去。 费南舟按了按眉心,再抬头时,脸上已没了表情。 这地方他来过两次, 第一次还是很多年以前,陪着他爷爷来的,绿荫如故,只是,草皮早在经年累月的变幻中换了一茬又一茬。 可不细看又没有什么分别,有些东西在阳光下被一层层覆盖,很难窥探真切。 聪明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不会去细究。 车在半道停下,上来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像是一个秘书,可笑起来又非常勾人。 他叫沈谦,是费先生从北京带来的,据说家世不俗。 王育文忙下车招呼他上来,替他拉开后座车门,自己又回到驾驶座。 副驾座的小刘是个新人,还不懂得怎么跟上面领导相处,不时好奇地从后视镜打量后面。 王育文本想提醒他两句,可又怕牵累自己,只是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给他。 偏偏他好像没看到似的,没救。 沈谦低声和费南舟说着什么,似是汇报董事会的动向,又说了几个重要的能源项目的调配问题,后来才说起他爸的事。 两年前的调任中,他爸算是失利,没有往上但也不算下调,是个同级别的位置,只衔位上有了一些改变。 但大体来说还是有些影响。 父子俩貌合神离,但到底还是父子俩。 “主任的意思,您打算回京吗?”沈谦问他。 “那也得回得去啊。”费南舟浅笑,似乎不以为意。 一双幽邃的眼睛格外平静,似乎冷漠,又似乎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无所畏惧。 沈谦滞了会儿,道:“陆家和季家关系匪浅,没那么好攻破。陆政声本身能力平庸,不足为惧,可陆家在这儿扎根多年,根基深厚,你要把他挖起来谈何容易?光是公司里就有多少是他的人?就算不是,看在陆家和季家的面儿上也不会太过直接地表态。” “不表态即是表态。”费南舟抬眸看了眼窗外晦暗的天色,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趟过来,本也只是试探一下季鸿鸣。 “季家如果执意和陆家联合,对我们来说实在不利。”沈谦提醒他。 “老狐狸哪有那么容易表态?他也就这两年了,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欲速则不达,别太紧张了。” “我知道了。”沈谦应道,不再开口。 中秋节过后,南京的气温明显降了很多。好在雨水不算丰沛,没有透骨的湿冷。 季鸿鸣最近的身体不算好,许栀去办公楼看过他两次。 “其实你也不要太怪你爸,本来约好了要娶你妈妈的,谁知道她红颜薄命,根本没有等到。”滕振海送她到楼下。 他对季鸿鸣是千万般的忠心,一直都想要修复他们父女的关系。 许栀没有见过她母亲,自然没有什么太深的情感。 她对季鸿鸣不能说毫无感情,但也实在做不到非常亲近。 她的亲情一直处于空缺状态,有很大一部分是费南舟填补的。 但季鸿鸣这段时间对她的关心还是看在眼里,他这么大一领导,也会亲自给她熬鸡汤,事后只让江阿姨端到她房间,只字不提。 他自己非常简朴,开的还是二十多年前分配的旧车,但给她买了不错的新车,让她倍儿有面子。 “和陆家联姻的事儿你怎么看?”滕振海旁敲侧击地询问她。 许栀怔了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说:“陆京臣应该看不上我。” “你爸问过他,他不反对。” 许栀这下真愣住了。 可她一点也不想嫁给陆京臣。 而且,他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情啊? 许栀搜肠刮肚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想不通。 仅有的寥寥几面,陆京臣对她不冷不热,实在看不出有喜欢她的苗头。 还是他们这种人,为了利益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感情? 个人情感在大局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怀揣着这种疑惑,那个礼拜天,陆京臣过来拜谒时许栀看了他好几次。 许是他也瞧出了她看他的目光不一般,吃完饭后,过来敲了她的门。 彼时,许栀房间的门大开着,似乎是在等着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