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天府东郊,十里长亭。
秋风卷过枯黄的草叶,带着几分萧瑟寒意。
亭中,吴兆麟独自枯坐,如同一尊失去魂魄的石像,手中紧握着一枚色泽温润的碧玉扳指,那是他独子吴中业平日里最喜欢把玩的东西,如今却成了冰冷的遗物。
吴兆麟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试图抓住一丝早已消散的温度。
他眼眶深陷,血丝密布,脸上却不见泪痕,只有一种被抽干所有生气后的死寂与麻木,以及在那死寂之下,无声咆哮、几欲焚毁一切的滔天恨意。
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自亭外石径传来。
吴兆麟僵直的脖颈微微转动,浑浊的眼珠看向来人。
那是一名身着灰褐色劲装,作寻常行商打扮的干练汉子,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精光内蕴,步伐沉稳,显是修为不弱的武修。
“老爷。”汉子在亭外三尺处停步,躬身抱拳,声音压得极低,“沈天的马车已出东城门,确是往这个方向来了。”
吴兆麟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毒蛇锁定猎物,一股冰冷的杀气自他身上弥漫开来,惊得亭外秋虫都噤了声。
他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可有旁人跟随?谢映秋那贱人呢?”
那汉子语速很快,条理清晰:“除车夫外,车上仅有沈修罗与沈苍二人随行,至于谢监丞,属下亲眼见她仍在御器司内处置公务,并未随行,月考之后事务繁杂,她无暇抽身,不过——”
他语声一顿:“沈苍今日在御器师考核中闯入前十六,战力不俗;沈修罗亦杀入前四,据说幻术高绝,气脉悠长,亦棘手之至!”
吴兆麟枯槁的手指猛地攥紧,玉扳指硌得指骨生疼。
只有这两人?好!太好了!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暴戾:“再探!我要知道他具体走哪条路!精确到每一个道口!”
“是!”汉子毫不迟疑,再次躬身,旋即身形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道旁枯草丛中,迅速远去。
此时凉亭阴影处转出一人。此人年岁与吴兆麟相仿,面容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文弱,穿着青灰色长衫。
此时如果有熟悉吴家的人在此,会认出这位正是吴兆麟的族弟吴兆谦。
他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忧色,声音带着颤抖:“兄长!你,你真要在此地动手?那沈天可是沈八达的亲侄,而如今沈八达在宫中风头正盛,权势滔天!你若杀了他,便是与那位御马监的提督太监结下死仇!沈八达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这会给我吴家引来灭顶之灾!”
吴兆麟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族弟,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他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放心,月前我已为吴家搭上了东厂厂公的线,沈八达开罪厂公与魏公公,早已自身难保(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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