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花厅中蔓延,凝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啪!”
一声脆响突兀地打破沉寂。
许观澜手中的白玉酒盅狠狠掼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酒液混着碎片溅湿了他昂贵的官靴袍角。
这位素来讲究威仪的盐运使面沉如水,那双总是温和从容的眼睛里,此刻翻腾着被彻底冒犯的躁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竖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嗓音显得压抑且扭曲。
刘傅注意到许观澜罕见的失态,心中迅速泛起浓重的畏惧,登时不敢大意,躬身道:“运台息怒!是小人无能,连累运台受此折辱!”
许观澜看着老者佝偻的脊背,心头窜起一股怒火,却又强行压制下去。
娄师宗见状硬着头皮上前,颤声道:“运台,这位小薛大人如此强硬,只怕接下来……”
许观澜缓缓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
薛淮那句“难登庙堂之高”的讥讽,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理智。
他今夜放下架子主动向薛淮释放善意,说到底只是为了认窝大会,为了他自己的政绩,为了能给京中天子和首辅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此他才有希望再返中枢。
户部尚书之位是他三十年宦海沉浮的夙愿,现在仅有两步之遥,却被一个年方弱冠的后辈硬生生制造阻碍,这让他如何能保持冷静?
娄师宗和刘傅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十分熟悉许观澜的性情,深知此刻的运使大人处于发作的边缘,谁都不敢轻易触霉头。
良久,许观澜再度睁开眼,那股狰狞的怒火仿佛消失,换做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声音亦低沉凛冽:“看来薛淮是真不打算留有余地,既然他非要掀桌子,那就别怪本官不义。刘傅。”
刘傅垂手侍立,姿态比之前更加卑微,毫无扬州四姓之首的雍容,连忙应道:“小人在!”
许观澜站起身来,踱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缓缓道:“你和郑博彦、白修、葛怀城等人说清楚,本官给你们三天时间,将所有不干净的线索处理干净。但凡和薛淮手中证据有牵扯的人,能处理的就让他永远闭嘴,实在不便处理的,你们可以直接送到盐运司衙门来,这里是薛淮无法插手的地方。”
“是,小人明白。”
刘傅心中隐隐有些不解,认窝大会还有两天就要举行,许观澜这个安排固然是当下要紧之事,可是他就不怕影响到认窝大会?
不解归不解,刘傅终究不敢当面提出疑问。
“其二,谭明光应该已经靠向薛淮,这条老泥鳅多半幻想着老树开花,否则薛淮不会对盐政如此了解,亦难怪他今夜如此强硬。”
许观澜微微一顿,面上浮现一抹讽色:“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知府能帮到他多少?薛淮当下最大的仰仗除了沈家,便是他这几个月收拢的一部分本地官(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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