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高丽大军的营寨,像是被寒风抽走了魂魄。
本该飘着浓郁米香的营地,此刻只有几缕微弱炊烟从灶膛里钻出,风一吹就散。
火头军老周蹲在结冰的灶边,
手里攥着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湿冷柴火,
火星子刚冒出来,就被帐篷灌进的风掐灭。
他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军卒,
平日里一到做饭就凑过来的军卒们,此刻要么靠在帐篷杆上发呆,要么蹲在雪地里搓手,连甲胄都懒得披,任凭铁甲在雪地里冻得泛出冷白。
如今就连火头军都清楚军中境况,
接二连三的战败,抽干了所有人的精气神,连他自己都打不起劲,营寨里安静得可怕。
中军大帐内,
烛火被风吹得剧烈晃了晃,
映得李成桂的影子在帐壁上忽明忽暗。
他手里捏着封皱巴巴的信,信纸边缘已被攥得发毛。
这是昨日从开京送来的信!
上面字迹工整,却透着刺骨的冷硬:
“西北道乃国之屏障,今本四路大军合围顺安。”
“若不能擒杀女真人、收复失地,恐朝廷内外非议四起。”
“君既掌西北兵权,当以国事为重,若败,朕唯汝是问。”
“李穑代笔,呈李相。”
“代笔?”
李成桂低声冷笑,指尖摩挲着信纸,能清晰触到墨迹的厚重。
“又怕本相拥兵自重,
又要靠本相对敌,也不嫌窝囊。”
他将信按在桌案上,目光扫过案头摊开的地图,
顺安城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一圈又一圈,
原本标注东北路、北路的红色箭头已被重重划去,像两块巨石压得他心口发沉。
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是亲卫踩在雪上的声响。
李成桂抬头,见亲卫进来,问道:
“回信还没来?”
“回李相,派去顺安城的使者还没回来。”
李成桂点点头,未再言语,只是起身在帐内踱步。
他走到帐边,掀开一条缝,
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营地里的火把多半已熄,只剩几支顽强燃着,橙红色的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
“大人,您还是歇会儿吧。”亲卫递过一件披风。
“已经快丑时了。”
“歇?”
李成桂接过披风,
却没往身上披,只搭在胳膊上。
“现在能歇吗?
朝廷催着要胜仗,军卒们等着要活路,敌军那边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重担都压在本相身上,
如何能歇?”
时间一点点过去,
烛火换了一根又一根,
帐外的天渐渐泛起鱼肚白。
李成桂眼里布满红血丝,
下巴冒出青色胡茬,
整个人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想趴在桌案上眯一会儿时,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相!使者回来了!”
亲卫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李成桂猛地直起身,快步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
只见使(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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