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西城门的泥泞尚未干透,
三月下旬的日头虽暖,却晒不透积了一冬的寒气。
城门口早已清场,定辽中卫的军卒列成两队,
甲胄上沾了层潮气,手里的长枪斜指地面,
枪尖映着日头,泛着冷光。
潘敬站在最前头,一袭武将官袍,玉带束得紧实,脸上透着几分焦躁。
陆云逸立在他身侧,黑甲未卸,甲缝里还沾着雪粒,
却比潘敬沉稳得多,目光落在远处官道的弯道上,似在琢磨着什么。
周鹗站在稍侧,身上的同知袍衬得他脸色愈发灰败。
郁新和成俊守在最后,郁新手里攥着本账册,
时不时抬头往官道尽头望,
他们被这场都司争斗困在此地,
如今见钦差到来,倒盼着能借这机会脱身。
“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齐刷刷转头。
只见官道弯道后,先冒出两面杏黄旗,旗面绣着“都察院”三字,
被风一吹,猎猎作响。
紧接着,一辆青幔盖顶的马车驶了出来,
车轮碾过泥泞,溅起的泥水被车旁木板挡住,倒没脏了车辕。
马车后跟着二十来个骑卒,都是都察院的护卫,
身穿黑衫,腰挎长刀,骑术精湛。
军卒们唰地挺直身子,长枪顿地,发出整齐声响。
潘敬理了理官帽,快步上前,
陆云逸和周鹗紧随其后,郁新和成俊也连忙跟上。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车夫上前掀开轿帘,
先下来个小吏,捧着印盒,而后张构才弯腰走出。
他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清瘦,颔下留着三缕短须,
身穿绯色佥都御史袍,腰系墨玉带,
脚下皂靴虽沾了些泥,却丝毫不显狼狈。
他抬手理了理袍角,目光扫过迎上来的众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潘大人,久违了。”
张构先对着潘敬拱手,语气客气。
潘敬连忙回礼,脸上堆着笑:
“张大人一路辛苦,辽阳上下,可都盼着您呢!”
张构又转向陆云逸,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
陆云逸虽属北平行都司,却挂着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职衔,论都察院辈分,还是他的上官。
“陆大人,又见面了。”
陆云逸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张大人客气,一路劳顿,先入城歇息吧。”
轮到周鹗时,张构只是淡淡拱了拱手:
“周大人。”
周鹗脸上挤出笑容,回礼道:
“张大人一路风尘,下官已在驿馆备了薄宴。”
最后是郁新和成俊,两人上前躬身:
“下官郁新、成俊,见过张大人。”
张构认得他们,点了点头:“二位不必多礼,上次送银之事,辛苦你们了。”
寒暄过后,潘敬正要请张构入城,
张构却忽然开口,目光扫过众人:
“诸位大人,本官能劳烦诸位,先随我看看修路的工地吗?”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
“此次奉旨来辽东,主要(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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