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子府,内室。
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陡然凝滞的空气。
“你说什么?!”
胡亥猛地从铺着白虎皮的坐榻上弹起,脸上惯有的慵懒与玩世不恭如同瓷器般碎裂,被极致的震惊取代。他的声音尖利地拔高,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此前他得到的消息含糊其辞,只知有乱,却被赵高三言两语轻轻带过。
荆月面色清冷,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刃,身姿挺拔地立在下方。她将街面上的混乱喧嚣、陶俑肢体的僵硬与可怖、秦怀之口吐鲜血的濒死瞬间、那顶天立地的巨大虚影的降临,以及十二铜人如山岳跪拜的骇人景象,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简洁,清晰地复述出来。
中车府令赵高虽有交代,但她还是选择如实禀报,并非是她忠诚胡亥,而是她有自己的目的。
“陶俑杀人?十二金人活了?还拜了秦怀之?!”
“是,公子,情况确如所言。”
“这怎么可能?!”
天下奇闻异事,胡亥听过不少,向来只当民间佐谈,一笑置之。可如今这样光怪陆离之事,竟血淋淋地发生在咸阳腹地,由不得他不信,更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起。
他像是被困住的兽,在铺着华贵地毯的室内来回踱步,锦缎鞋履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赵高找过你吗?”
“找过,府令叮嘱属下...”
“我知道!”
胡亥摆手打断荆月的话,他确实知道,如此惊天动地之事,赵高竟敢刻意对他隐瞒!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赵高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已心知肚明?甚至…有所参与?
父皇?
父皇竟然册封了一个能引动如此异象的人为国师?莫非早已洞悉秦怀之身负异能?
用秦怀之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镇遏这些诡谲之事?还是说…背后藏着更为深远的、不为自己所知的图谋?难怪啊!难怪阳滋那个贱种会提前交好秦怀之,她定然是嗅到了什么风声!
“父皇…父皇他到底想做什么?”
胡亥喃喃自语,猛地刹住脚步,锐利的目光射向荆月,仿佛要從她冰冷的臉上剜出答案,“那个秦怀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真有如此通天神通?”
荆月眼睑微垂,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回公子,此前所有调查均无疏漏。秦怀之乃上古舜帝之友秦不虚后裔,师从韩非,过往并无特异之处。至于为何突生巨变,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那日若非异象突发,后果不堪设想。或许…?”她话语微顿,露出恰到好处的迟疑。
“或许什么?”胡亥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之所以如此,”荆月斟酌道,“或许与东郡那处府宅之事有关。他能从茅濛墓道中全身而退,必定获得了不为人知之物…会不会是那册《云梦机枢》?”
胡亥缓缓坐回(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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