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丫搂住何瑞雪的肩膀,心疼不已,“可怜我的冬宝,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在外头人生地不熟,哥嫂也都是心冷的,怕是从前就盼着你搬出去呢。” “妈,你可真有本事,青天大老爷都没你会定罪。” 王桃枝听不下去了,冷哼道,“这事就是冬宝没注意,又没多严重,你非要闹开,谁看不出你专程找个由头教训我们呢? 这心眼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不说一碗水端平,你好歹给我家春生匀一勺吧。” 赵梅丫的眼里泛起了火光,“没你说话的份,我偏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地吧?你去告官去啊!” 见她动了真火,旁边的潘舒玉坐立不安,“那个,妈,大哥他们知错了,有话好好说。” 何春生想说点啥,王桃枝拽了拽他的袖子。 只能咽下郁闷,瓮声瓮气说,“是,妈,都是我和桃枝不对,你别怪冬宝,她年轻没分寸,都怪我们当哥嫂的失职,没有劝住。” 合着他们都有错,就冬宝没错呗。 赵梅丫微微点头,收回压迫的目光,又去训斥正在啃骨头的两只狗。 “你们也学乖点,认清楚供你们吃喝的人是谁,别随便往人身前凑,今晚上就别吃饭了,给我长长记性!” 见到这一幕,何春生忍不住想起从前有几个孩子放暑假回村里玩。 何瑞雪年纪小,突发奇想带着渔网去下河摸鱼,何晓团陪着她一块,何晓洁在岸上看着。 结果水太深两人差点呛着,湿漉漉的被大人带了回来。 家里人吓的够呛,村里那会刚淹死两个孩子,他们却没把大人的话放在心上,私自跑去下河。 何瑞雪当时还不知死活得捧着几条鱼让妈给炸小酥鱼,赵梅丫心头火气,提着柳枝条就开揍。 当然,被揍的人是何晓团,屁股都险些抽肿,何晓洁也挨了几下,因为她只在岸边看着没有及时去叫人。 就连刚毕业躲在屋里睡大觉的何秋生也被揪了起来,妈责怪它没看好小妹,打得他胳膊上印着累累血痕。 至于别人挨打的时候,冬宝呢? 她早就换好干净得衣服,悠哉地坐在桌边喝甜水吃地瓜干了。 爸妈还嫌溺爱她不够,晚上真的炸了小酥鱼,还做了她爱吃的紫苏炒虾米。 纵使人到中年,何秋生对这件事仍然念念不忘,每次找他喝酒都要念叨一回,撸起袖子给他展示早就消去的伤痕。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何瑞雪犯错,别人挨打挨骂。 说实在的,何春生觉得小妹到现在都没走上邪路,真要多亏她骨子里胆小,不敢公然违抗法律。 第187章 村里 赵梅丫口沫横飞把全家人都数落了一通,最后到底没把江衍序怎么着。 爱屋及乌,冬宝的对象在她的心里的排位起码能越过几个亲孙子。 她的神情缓和下来,“小江,婶子不是对你有意见,冬宝多亏你照顾,坐吧。” “好,谢谢婶子。” 他坐在八仙椅上,仍然有些拘谨。 何瑞雪扭头去倒了几杯水,放在茶几上,“妈,你们这次来干什么吗?” “还不是你三嫂,不知道吃了啥东西,肚子老是疼个没完。 村里的赤脚医生没学出师,我寻思与其跑去公社,还不如直接来市里,你不是有个当医生的朋友吗?找他帮忙瞧瞧得了,能省点钱。” 当然,她主要是为了来看闺女,所以路上的花费在她眼里是必需开支,不能省。 “行,我带她过去。” “用不着你操心,你嫂子带她去找刘医生看了,说是阑尾发炎,要去医院切掉,不然吃多少药都不能好全乎。 你嫂子听到要动刀子害怕得要命,坚决不肯,我懒得管她,不治就不治,反正又不是我疼。” 或许是因为疼痛,潘舒玉的脸色不怎么好,泛着憔悴的淡黄色。 她捂着腹部右下方,比划着道,“听说要在这块划拉一刀,多疼啊,再说,万一长不好,往后我肠子都要跑出来。” 何瑞雪哭笑不得,“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嫂子,这病还得要根治的,往后还会发炎都是小事,一旦出现急症就非切不可,万一拖的时间长了人都活不下来。” “真的?” “是啊,你也别怕痛,会打麻药的,就是后续养伤会难受些,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啊。” 潘舒玉被她说动了,“那我就去做手术吧,会不会很花钱?” “应该有点贵的。” 三嫂没有工作,不能让厂里报销医药费用,“你和三哥这些年应该攒下来一些钱了吧?” “哼,哪来的钱,他们两个平时要吃好的穿好的,夏天的零嘴冬天的毛衣,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连晓华的玩具都要专门去找木匠做,随便一扔就是一两块块钱。” 赵梅丫不停数落,“一年到头从村里分的钱只能供他们三口人花,到了年根底下兜里精光,你以为他们为啥不生第二个,还不是养不起。” 说着就来气,他们村收成最好的那年,满工分的分红是一天五毛钱,女人干的活少些,每天挣个七八个工分。 夫妻俩加紧干,一年到头下来能挣个三百多块钱,再加上每人一年的定量粮食和工分粮食也有三四百斤。 青菜在农村自己种不花钱,盐和火柴全指望鸡屁股里的蛋,农村人一年到头除了婚嫁丧葬花不了太多钱,大头花在买肉和置办衣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