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悄然让出一条通路。

陆沉渊和苏明月并肩走来。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苏明月则安静地依偎在他身侧，微风拂过，勾勒出她腹部那道象征着新生的柔和曲线。

所有士兵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他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神里是刻进骨子里的崇敬。

但没有人敬礼，没有人喊报告。

他们知道，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华夏的总司令和参谋长。

是家人。

陆沉渊的脚步很轻，最终停在了灰烬面前。

他看着这个自己最信任，也最亏欠的男人，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在阳光下无助地哭泣。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沉稳地按住了那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肩膀。

灰烬猛地抬头，那双被泪水模糊的金色瞳孔，死死地盯着陆沉渊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总……总司令……”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他想说谢谢，可这两个字的分量，在此刻轻如鸿毛。

他想说我回来了，可他从未觉得自己离开过。

他双腿一软，就要用最古老的方式，献上自己的一切。

但陆沉渊的手臂坚实有力，按住他的肩膀，让他无法跪下。

“我答应过你的。”

陆沉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涌入灰烬那颗刚刚解冻的心脏。

“战争，是为了和平。”

“杀戮，是为了守护。”

“让你们成为兵器，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把你们变回人。”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四千名眼眶通红的黑色守望士兵，看到了他们眼中压抑不住的，对新生的渴望。

“我建立秩序，发展科技，发动战争，不是为了打造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冰冷的钢铁帝国。”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创造一个，再也不需要‘黑色守望’的世界。”

“一个你们可以脱下盔甲，摘掉面具，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的世界！”

“一个你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娶一个唠叨的妻子，生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一个你们可以为了晚饭吃什么而争吵，可以为孩子的功课头疼，可以在午后打个盹，安稳睡到自然醒的世界！”

“而不是，只为了我一个人而活。”

陆沉渊的目光重新回到灰烬身上，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灰烬。”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茫然的眼神，话锋一转。

“不，或许我该问，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灰烬的身体僵住了。

名字……

一个被他埋葬在尸山血海里，早已腐朽的词汇。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记忆的尘埃里，刨出了那两个字。

“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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