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野兔在池边处理干净,随后捡了些柴生火,把兔子架上火烤。 野外的兔子无拘无束,嫩草吃得饱饱的,身上也长了一圈的肥肉,在火上烤的时候,流出的油滴入火堆,香味溢出好几里。 祝时晏被这股香味从梦中唤醒,半眯着眼从花丛里起身,无声无息地坐到了火堆旁。 云骄正给兔子翻面,回头的功夫旁边多了一双眼睛。 暖色的火光将祝时晏的半侧脸照亮,恍惚的阴影勾勒得他的面部轮廓愈发骄晰。 云骄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谁知对方眼珠一转望了过来。 祝时晏的瞳孔并非是纯黑色,而是浮着层紫,骄澈的眸底闪烁着点点水光,好似夜空的星辰。 云骄立即撇开眼,忽然间一道白光闯入了视线。 那道白光还不是固定的,在祝时晏的耳下一晃一晃,云骄这才注意到那是一只白玉耳坠。 白玉。 云骄忽然想起了某些画面,下意识喃喃出声:“原来是耳坠么。” 香油滴入火堆,发出一阵噼啪火星。 祝时晏开口提醒道:“要糊了。” 云骄兀的回神,将兔子翻个面继续烤。 “发什么愣呢。”祝时晏随口问道。 云骄道:“药效没过。” “是你太弱。”祝时晏直言道。 “我不会喝酒。”云骄如是回道,祝时晏点点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骄好奇道:“酒是稻谷酿的,你是花妖,妖不吃邻居?” “你想多了。”祝时晏用花丛给自己搭了个靠背,他斜倚着身道:“我什么也不是。” “肉应该熟了。”云骄取下一只,试了试温度,用手指撕下一小块尝了尝。 祝时晏忽然从袖中掏出一袋灵器,在里头翻找出两根细长的东西,当做筷子从兔肉上夹下一小块。 在野外还这般讲究。 云骄看着他手里那两根细长的东西,忽然发现有些眼熟:“这是灵器。” “是啊,先前换的。”祝时晏慢慢嚼着兔肉,对着空气夹了夹手里的筷子:“挺好用。” 云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不是筷子,是伞。” “伞?”祝时晏将筷子拿近看了几眼,无法想象它们竟然是伞。 云骄向他伸手,祝时晏将筷子放到他掌心,“筷子”在碰到云骄的瞬间,被他预先运转的灵力激发,顿时变大变长,浮在空中“彭”的一声张开伞翼。 “哦!”祝时晏惊呼一声,看向两把伞的眼中满是惊奇。 云骄不免有些意外:“你在山上住了三百年,期间从未下过山?” 要知炼器一脉自两百年前开始兴盛,在世期间研制出了许多便捷之物,不光是先前的寻路罗盘和眼前的伞,还有替代马的独行车、遮风避雨的屋穴等等。 看祝时晏这幅对灵器全然不知的模样,想来该是与世隔绝许久了。 “三百年前哪有这些新奇东西。” 灵器是近百年开始兴盛的,三百年前唯一不多的灵器只有乾坤袋,除了收纳之外别无他用,哪像如今的持鲜袋,除了保存还有冰镇火烧等功能。 祝时晏拿着伞翻来覆去观赏,学着云骄的模样操控着伞收回又放出,新奇得紧。 他倒不是不知道有灵器,只是听过没见过罢了。 外面的世界果然不一样了。 “还有这些,这些怎么用?”祝时晏将袋子里的灵器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要云骄教他。 云骄看向他的眼中情绪复杂。 听世人的传言,说老妖怪在沉寂的三百年里,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还在不断害人吃人,但倘若他当真一直在人间,又岂会连这么普通的灵器都不知道。 可见传言不尽可信。 看祝时晏求知得十分诚恳,云骄没有拒绝,给他把灵器都演示一番,在对方的一声声惊呼中,一抹红晕莫名爬上了他的耳垂。 云骄一边吃着兔肉,一边看祝时晏认真摆弄灵器,莫名觉得眼前之人也没有那么危险。 不知不觉胃被食物塞满,云骄又去找了些果子,回来看祝时晏还在玩灵器,面前的兔子肉仍然只少了先前那一口。 “你不饿?”云骄问道。 祝时晏没有抬头:“饱了。” 一口就饱了? 云骄怀疑他根本不需要吃东西,既然不需要吃东西,还装模作样吃一口做什么?有意义吗? 对此,祝时晏如是回答:“一口也是吃,一日之内总要吃点东西。” 云骄愈发不懂他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大概妖与人的思考方式就是不太一样。 云骄已经吃饱了,剩下一只野兔只能装起来下回接着吃。 祝时晏没说什么,在云骄讨要的时候把保存食物的灵器给了他,让他把野兔肉收起来。 云骄发现只要不是故意挑衅,祝时晏还是挺好说话的。 “早点睡,明日接着上路。”祝时晏把灵器宝贝似的装好,搂在怀里躺进了花丛。 云骄问道:“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去见一个老朋友。”祝时晏不能给他剧透,只能随口应付道。 “你还有朋友?”云骄第一反应是人,转念一想人不可能活这么久,那便只能是妖了。 想到自己即将落入两只妖手里,才放松一会儿的云骄不由再次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