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弟子们离去后，大殿里的身影立刻倒了下去。

此时，罗成与无尘子连忙冲进去，但见强行起身的罗霸道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看上去比之先前更加虚弱。

“父亲，您没事吧？”罗成飞奔而来，单膝跪地道。

罗霸道往日有多强健，如今就有多虚弱。他费力地叹息了一口气，轻声道：“无妨，还死不了。扶我上床休憩一会便是。”

罗成双眼通红，扶起罗霸道让其躺在床榻上。

昔日里的仙帝境巅峰强者，如今却是受不了灵力温养身体。

与修炼二字，却是彻底绝缘。

罗成站立在罗霸道身前，咬牙切齿地道：“父亲，都怪我学艺不精。不然，怎么会有如今……”

罗霸道笑了笑，即便他拔掉了牙齿，仍旧是往日的虎豹，他淡淡地道：“记住今夜的慌张。日后，断然不要让今夜之事重演。你的天赋好过我。日后就算我不在了，你潜心修炼几百年，兴许能够破除我罗家多年诅咒。问鼎道君境。到时候，即便我在九泉之下，也会笑出来的。”

罗成握住了罗霸道干枯无力的大手，此时的罗霸道瘦了一大圈，指节分明，皮肤似是贴着骨头。

这修炼未至道君境，实力倒退不说，就连身体也是受到了重创。

白日里，他还没有这样虚弱。

是方才的缘故吗？

罗成的双眼有悲怆之意。

无尘子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辅佐罗馆主几百年，虽是主仆，但如同兄弟一般。见得他如此，无尘子的心里也是不太好受的。

“馆主您别急。都会有转机的。您就算修为有损，最起码也能再活个一二百年。到时候，大少爷突破至道君境，也会有其他的方法助您重新修炼。”无尘子宽慰道。

眼前的罗霸道比之白日里，虚弱了几十倍。

依着无尘子的眼力，馆主大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是啊父亲。”罗成忍住了忧伤，轻声道：“您不过是修为受损，即便以后再也不能修炼，宗门里的药材也能为您续命几百年。”

“呵呵。”罗大少爷与无尘子关心则乱，罗霸道却是淡然地道：“我这一时半会也不会死的。叶无道不除，我死了也不甘心。”

他那位师弟平日里行事乖张。

罗霸道担心连累了子女，故而如此打算。

要死可以，怎么也得拉一个垫背的吧？

罗成神色肃穆，联想着消息传播的速度，觉得这背后定有他那位叛徒师叔幕后捣鬼。

“白日里他没得逞。反而是散布消息，借刀杀人。”罗成笃定地道：“他倒是很聪明。知道如今的极道武馆没有防备之力。”罗成自顾自说出了实话，但眼神接触到罗霸道后，连忙改口道：“即便如此，他要是想挑衅极道武馆，怕是还嫩点。”

从仙帝境巅峰沦为一个废人的滋味很不好受。

这落差让得罗霸道这位刚强的汉子想要寻死。

不过，他放心不下子女，抬眼对上罗成的眸子，“今夜之计，用一次还好。用得多了，那些长老们也会怀疑。如今人言可畏，极道武馆里的长老们虽然归顺为父，但若是知道我的修为如此，难免会有异心。再加上大陆上的其他势力。”罗霸道缓缓地道：“我儿可有办法？”

方才那里应外合便是罗成情急之下想出的。

在多年的威压下，武馆里无人敢碰他父亲的忌讳。

也是因此，方才能够顺顺利利地解脱。

但想要一劳永逸地解除此事，还真的极难。

罗成站立思忖了半晌，终于是摇了摇头，一脸羞愧地道：“父亲，孩儿暂时没有想到。”

罗霸道也不生气，摆摆手道：“无妨。夜已深了。为父也困了，你与无尘子长老下去吧。”

罗成犹豫一瞬，“我为您守夜。以免有宵小前来。”

罗霸道笑了，“旁人看到你，自会怀疑传闻是不是真的。你和无尘子长老都离开。武馆里的人才会相信我还是以前的我。”

极道武馆的馆主大人坐这位置已有五百年之久，这期间他大多数是以雷霆手段立威，阳谋阴谋倒是罕有使用。

无尘子此时方才感受到了馆主的心思之深，微微抱拳：“属下告退。”

同时不忘记拉着发呆的罗成退出了卧房。

大殿居中的万年不灭夜明珠的光芒映衬下，罗霸道躺在床榻上，双眼闭合，呼吸均匀，似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日起落，如千年流转。

罗霸道的心性此时却是稳如磐石，在罗成心里，他这位父亲早就是了人世间巅峰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