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林克听见了一道奇怪的声音,刚刚就在那一瞬间,像是有一尊诡异的存在出现在悬崖外的虚空里,祂像是在云层里注视着着这里。
“她死了吗?”
林克看着倒地上的红袍女子问道,在尤多拉出现的第一天,她就被盯上了,但是众人没有任何行动担心打草惊蛇,毕竟一个藏起来可以使用巫术诅咒你的巫师和一个和你正面战斗的巫师可是两种生物。
“死了,巫师并不擅长正面战斗。”
哈维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脸色却是一点都不轻松。
“那是,诅咒?”
林克小心翼翼的问道。
实在是尤多拉最后做的事情太诡异了,那顺着长枪涌入哈维体内的鲜血,怎么看都不正常。
“血咒,一种以鲜血为媒介施展的咒术。”
哈维开口道。
“很麻烦?”
哈维点了点头:“不过没事,队长应该知道怎么处理这东西。”
“我想把瑞利的灵魂释放,让他苏醒。”
哈维说着,在尤多拉的手上取下了一个戒指,那是一枚像是罗盘一样的戒指,不过鸽子蛋大小,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炼金矩阵。
“第三纪元炼金术师们的产物,他们称呼它为【行囊戒指】,它的里面有一个用炼金矩阵制造的空间,能存放死物。”
哈维解释道。
“这是一种谁得到就能使用的东西。”
“他的价值非常的昂贵,嗯,这次我们立了一个大功劳。”
哈维说着,从戒指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道模糊的人影飞出,然后本能的朝着远处的密林飞去。
“羊群怎么办?”
林克看着远处,那些倒在地上的羊群。
这些被怨灵侵蚀而死的羊显然是不能吃了。
“交给警察先生们,他们很擅长扫尾的工作。”
“好,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找个马车,把有尤多拉的尸体送到法医那里。
林克很快找到了一辆老旧的马车,那是属于一个老车夫的。
林克给了他一笔绝对物超所值的费用,然后获得了这辆马车。
当然,这些费用都是由局里来出。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克显得轻车路熟。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警察厅,哈维去找警察让他们去找可怜的牧羊人想先生,赔偿他无辜惨死的羊群。
而林克则负责将尸体送给布鲁诺先生。
然后由他出具递交教会的报告所需的一些证明。
布鲁诺医生住在停尸房最里面的小房子里,这是一个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地方。
布鲁诺医生半天一般都在,睡觉,他只有晚上才工作。
当然,如果你有急事的话,你可以直接敲门。
说是敲门,那铁皮包裹的门敲起来确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砸门。
布鲁诺医生一直都没有回应。
不过好在林克也很有耐心,他就一直敲。
终于,门开了。
脸色苍白的布鲁诺医生露出一个阴惨惨的笑容,如果不是他真的是警察局所属的法医,林克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逃的杀人犯了。
“抱歉,布鲁诺先生,有新的朋友来了。”
林克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一个女士,她是一名女巫。”
“女巫?”
布鲁诺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那辆马车。
“真有意思,我还没见过女巫呢,让我看看。”
他一边说着,然后朝着马车走去,林克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尤多拉的尸体就放在上面,布鲁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像是个变态。
“太有意思了,我刚好想研究一下女巫的力量。”
他露出欢喜的笑容。
林克恶寒不已。
最后,在布鲁诺的要求下,林克和他将尤多拉的尸体搬进了他工作的地方。
“医生,那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布鲁诺拿着手术刀正在研究解剖台上的尤多拉,林克清楚的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万分确定自己绝不会对这个感兴趣,于是连忙提出告别。
“等一下,你还没拿收据呢!”
就在林克要离开的时候,布鲁诺开口道,随后他拿出一张收据在上面填写着什么,然后签字递给了林克。
“上次你们跑得太快没有拿收据。”
“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毕竟万一要是有变态把尸体贪污了就不好了。”
他微笑着道。
变态,还有比你更变态的吗?
林克嘀咕道。
嘴中道谢,然后他把那张收据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异端处理局。
林克走了好远,忍不住回头,只见布鲁诺医生正站在门口看着他,脸上带着阴惨惨的笑容。
林克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口中暗骂了一句。
布鲁诺真是个变态。
警察厅的门口,驾着马车的林克接上了等在路边的哈维。
运送过尸体的马车林克自然不会驾回异端处理局,相信大家不会很喜欢这个东西。
他和哈维准备去处理这个马车。
“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哈维像是想起了什么。
林克楞了一下,随后也想起了什么。
“瑞利!”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赶紧朝着瑞利晕倒的地方而去。
林克看着那个倒霉的躺在草地里的瑞利嘴角抽了抽,真是见鬼了,谁在这一会就把他的衣服都扒了。
显然动手的是一个比较拮据的人,因为此时的瑞利全身上下一件衣物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林克和哈维终于记起了他,估计要不了都久他就会被正义的警察先生们逮捕了。
暴露狂!
“先把他抬上车吧。”
林克开口道。
“他的脑袋上有个包。”
哈维指着瑞利脑袋上肿起来的那个包说着。
“看来,在那位先生取走他的衣物的时候,他们有过一场争论,然后他被那位先生以其他方式说服了,任由他取走自己的衣服。”
林克不理解,他是怎么一脸严肃的说出这句话的。
可怜的倒霉蛋瑞利应该在尤多拉死的时候,灵魂就回来了。
但是更倒霉的是,一个小偷那时候应该正在扒他的衣服,然后醒过来的他又被敲晕了过去。
林克查看了一下瑞利鼻息,呼吸平稳,没什么大事。
于是他驾着马车朝着安托万家族的庄园走去。
将瑞利丢给了老管家特瑞西,这个任务算是正式结束了。
说白了就是女巫尤多拉挑中了当年的艾琳,狂骗她,将自己儿子的灵魂作为代价,交易给了尤多拉。
然后尤多拉在二十年后,来收走瑞利的灵魂。
但是这个事件还有诸多疑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查找一下关于巫师的消息。
至于瑞利的那些衣服,林克没猜错的话,现在差不多已经出现在了那些二手衣服交易市场。
那些老板们不会问衣物来自于哪里,因为,他们会以极少的价格获得这些衣物。
然后就是这辆老旧的出租马车了,如果直接把他写进报销单里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得想个其他办法。
比如,将他在旧货市场卖掉,然后看看需要报销多少,再加到其他的费用之上报销。
这是理查德想出来,并得到罗德队长肯定的方法。
毕竟,异端处理局的费用支出都是由内阁支出的,他们需要做出合理的账目,以应对可能的检查。
处理好一切之后,林克和哈维还得去一次异端处理局,将事情简单的说一下,然后今天差不多就可以下班了。
安托万家族的庄园。
瑞利此时已经苏醒了过来。
玛缇娜坐在旁边跟他说话,他们脸色带着笑容,显然这是一场让人愉悦的交谈。
门开了,亨利走了进来。
他进来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玛缇娜笑着看了他一眼:“您回来了?”
“恩,刚去找了一个朋友,没事了,无论是你的病还是……
瑞利。”
亨利开口道,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亲切之色,哪怕是知道瑞利是他的亲生儿子。
在亨利进来的那一瞬间,瑞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亨利。
“你没事就好了,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
亨利对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他就这么忙?”
瑞利不满的道。
玛缇娜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孩子,你父亲能不忙吗?”
“马上,樱花又要开了啊。”
瑞利突然道。
“是啊。”
玛缇娜有点失神。
“您不恨他吗?”
“他不爱你,也不喜欢我。”
玛缇娜摇了摇头:“算是我自讨苦吃吧,当年,所有人都逼迫他做出选择,不想最后却是我们自食恶果。”
“什么?”
瑞利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但是玛缇娜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嘱咐瑞利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
“你真的要和我离婚吗?”
玛缇娜看着眼前的亨利,二十年了,亨利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里也有了一些白发。
他似乎老得有点快,要知道,他可是这座城市最富有的人之一啊。
“我一直都说过,只要你愿意离婚,我无条件同意。”
亨利看着她,然后开口道。
“听说你让特瑞西给你准备了船,你要去泰索城?”
玛缇娜问道,她的脸上并没有愤怒之色。
最开始的时候,她愤怒,和他争吵。
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些都没用,他依旧会去哪里。
“我自认这一生无愧于你。”
“当年,安托万家族无法反抗您的父亲,也就是说,这桩婚约,其实都是您的父亲一手主导的。”
“安托万家族只不过是附和而已。”
“可是,你和你的父亲,你们没有任何人问过我的意见。”
“我说了,我不愿意,但是你们没有任何人在乎。”
亨利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
“所以,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以及你那个傲慢的父亲。”
“我这些年来,一直告诉你,只要你愿意离婚,我愿意背负一切骂名,你的父亲很容易办到这些,让你体面的抽身离开。”
“我无愧你,你明白吗?”
亨利开口道,担心玛缇娜的身体,他放轻了语气。
玛缇娜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你真的无愧吗?”
“你将不该由我背负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要我偿还,这是没有道理的。”
亨利·安托万冷静的道。
“可她已经死了。”
“你难道要带着她去泰索城定居吗?”
亨利久久的沉默。
“我打算将她送回去,葬在她喜欢的人身边,对我和他之间,做一次告别。”
“就当是对我的前半生。”
亨利缓缓开口道。
玛缇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亨利·安托万有点难过的道:“我老了。”
“这一生,就这样吧。”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玛缇娜的眼中再次露出了希冀的神采。
“我已经没地方去了,过几天,我会把一切都交给瑞利,我打算搬到乡下去住。”
亨利轻轻开口道。
“你还年轻,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娶你,他们会爱你,比十个我更爱你。”
“比如罗德里克男爵,他三年前就和他的夫人离婚了,他一直很青睐你。”
“你厌恶我了吗?”
玛缇娜失望的道。
“我从未曾厌恶你,我想给你我以自由。”
“我们不该困在这儿戏的婚姻里,我想让你自由。”
“你不该一辈子困在自己的执念里。”
玛缇娜笑了起来:“我不该困在自己的执念里,你呢?”
“你不是也一直困在自己的的执念里吗?
你又凭什么指导我呢?”
“亨利·安托万先生?”
她一字一顿的道。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爱你的父母,亲人,财富,荣誉……
一切的一切,你都拥有,就算没有得到自己的爱的人也没什么的。”
“而我什么都没有,在这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
“与其说我在等她,不如说我没地方可去,只能等在原地。”
亨利声音有点低沉的道。
“不,我给了你路,你不愿意走。”
玛缇娜再也忍不住,有点愤怒的道。
“我不会离婚,什么给我自由,这种理由我不接受。”
她看着亨利,郑重的开口:“除非有一天,你告诉我,你爱上了另外一个人,那么,我不但和你结婚,还会为你送上一份最祝福的礼物,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向很慷慨。”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亨利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是他又不甘。
为什么?
无论是神,还是玛缇娜,还是老安托万……
他们,谁都没给过他选择。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能选啊?
他确实觉得有点累了,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这辈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