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最终还是被理查德拉着去参加舞会了，用理查德的话来说，白吃白喝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呢？
“这边！”
科特林最繁华的街道上，理查德突然拉了一下林克。
林克奇怪的看着他。
“你不会就打算这样去吧？”
他开口问道。
林克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你不会就穿着这身衣服去吧？”
“跟我来！”
理查德说着，拉着林克拐进了旁边的装饰奢华的店铺，不一会，两人就穿着一身得体的燕尾礼服走了出来。
林克有点心疼，唯一的安慰就是这里的物价比霍里厄稍微好那么一点。
舞会举办的地方是公爵府。
林克和理查德出示了舞会邀请函，随着人群进入了公爵府。
林克发现他和理查德其实根本没必要弄什么礼服，因为他发现那些被邀请的教会成员依旧穿着那身属于教会的丑兮兮的制服，他们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正襟危坐，像是老学究一般。
林克不喜欢这种环境，若不是实在是太无聊，还有理查德非要来，他是一点都不想来的。
好在理查德也不是很喜欢这个环境，他看起来也是兴趣不大，至于为什么他不喜欢还来，那谁知道。
餐桌上放了很多美味的食物，林克认识的，不认识的。
美酒，食物！
他们理查德在餐桌附近霸占了两张椅子，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别人都是来参加舞会的，只有他们是来蹭饭的。
舞池安静了下来。
一个穿着白色礼服，有着一头红色长发的姑娘走上了台子，似乎在说着说着什么，离太远了听不清。
“那就是索菲亚大人，未来的女伯爵哦。”
理查德一边解决身前的烤鸡一边给他介绍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音乐响了起来，那些穿着礼服，佩戴胸花的绅士们纷纷对女士们发起了邀请，女士们也欣然应邀，他们开始在舞会里翩翩起舞。
至于林克和理查德，就像是两个没吃过饭的饿死鬼。
不过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失离，因为在他们身前，有一道城墙。
那些教会正襟危坐的主教们，他们最低的都是灰衣主教，远处，威尔莫特正在和一个红发老头交谈着。
红色的头发？
林克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那些正襟危坐，沉默不语，脸色严肃的家伙都是教会的人。
而那些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兴奋交谈的人都是超凡者协会的人。
他们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伙人一样。
“你不去邀请人跳舞吗？”
林克看着理查德。
“我不会。”
理查德摇了摇头。
而在这个当头，作为最漂亮的女士，索菲亚已经换了三个舞伴了。
“怎么，你想邀请她跳舞？”
“你懂什么，我看美女。”
林克说着，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可惜不让抽烟，不然林克绝对不介意一边抽烟一边翘着二郎腿看他们跳舞的。
他感觉还挺有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林克有点惊愕的看着他。
莫特雷，那个神秘的在世界废墟险些击杀克莱门斯的神秘人。
永生教会的首领，教会这么多年来一直追查的家伙。
莫特雷左手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只完整的烤鸡，上面插着一个刀子叉子。
右手拿个一个酒杯。
“我能坐这里吗？”
“轻便！”
林克点了点头。
理查德有点心虚的看着莫特雷，他可是知道莫特雷的，在世界废墟的时候，莫特雷展示了他可怕的实力，他也知道莫特雷是教会在通缉的人。
但是怪异的是，在世界废墟回来之后，没有人任何人提起莫特雷的名字。
理查德收拾东西，就想溜。
但是林克怎么能让他如愿，一把拉住了他。
好兄弟，一起死！
林克看了看身前那些一排排坐着的教会的精英们，在考虑自己大喊一声，算不算弃暗投明，能不能被教会饶恕。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面闪了一下而已，他相信，这里的人一起上都不够莫特雷杀的。
他有点奇怪，莫特雷为什么总出现在自己的身前，作为大佬级人物，他是不是太闲了，难道说，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什么？
不至于吧，自己可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
莫特雷也是那个世界过来的？
不对，他老爹可没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
“它要醒来了。”
莫特雷一边慢条斯理的对付那只烤鸡，一边缓缓开口道。
理查德的耳朵竖了起来。
“他是谁？”
林克和理查德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
“尤利西斯。”
“古神这种生物是无法被杀死的。”
他缓缓开口道，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里离那些教会的人有一段距离，他并不担心和林克的谈话泄露出去。
“安娜不也死了吗？”
“安娜？”
莫特雷有点疑惑，随后反应了过来：“对，那是你给予它的名字。”
林克盯着他的眼睛，期望从他的嘴里听到某些希望听到的东西，哪怕他是自欺欺人。
莫特雷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他停止了话题，开始专心对付那只烤鸡。
林克将眼神移开，开始看着远处的舞池，像是突然间对跳舞很有兴趣一般。
“她不一定死了。”
好一会，莫特雷才缓缓的开口。
“这世间，只有一个家伙能杀死神，真正的神，古神，那种拥有最开始力量的生物。”
“一个家伙？”
“总之是一个家伙了，我无法向你解释他的存在，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一个指代，或是一个人，或是神，或是某种东西。”
“他是一切的开始与结束。”
“收回成命。”
莫特雷说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她没死？”
林克再次重复了那个问题。
“从最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古神死去。”
“他们会在无数岁月里，再次醒来，这个世界超凡生物越多，他们苏醒得越快，或许，他们需要从空气中获得什么东西，以让自己苏醒。”
“我去世界废墟，能找到她吗？”
莫特雷抬起头，黑色的瞳孔看着他。
“就算她没死，你也无法进入世界废墟的，上一次，是有人故意开了门，让你们进入的。”
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就像是开门迎客。”
“不然的话，你们早就死了。”
“至于她。”
“我觉得你还是安心接受她死亡的结局吧，神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在遭受致命伤害的时候，就会舍弃一切让自己回到一个神奇的，近乎不死的状态，类似于让自己从命运中笑死，从生死中超然。”
“你可以理解为，让自己不存在，不存在，就无所谓死亡与新生。”
“而那种舍弃，是非常残忍的。”
“那近乎于死亡，放在你的身上，就等于失去了所有力量，朋友，记忆，情感，一切的一切，你存在的一切。
直到让你本身不存在，然后在无尽岁月之后，又再次复生，但是复生的生命已然是一个全新的个体。”
“这是非常残忍的。”
“有点类似于草木的轮回？”
理查德开口道。
莫特雷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这样理解吧，看似不死，其实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神都是如此吗？”
“这太美妙了！”
“谁知道呢？”
“或许，植物比我们离长生更近呢？”
“记忆啊，情感啊，一切从外获得的，从来都不是我们该得的。”
莫特雷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他开始换了一种语言，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林克和理查德听不懂的话。
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突然被悲哀笼罩了，那种悲哀甚至影响到了林克。
他的心情莫名的也变坏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充盈着他的心间。
恍惚间，他看见一轮银月悬挂的世界，一个小孩孤独的走在荒芜一人的荒原之上。
他的前方是一片黑暗。
后方也是一片黑暗。
只有他一个人在孤独的走着，他的背上，好像背着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就消失了。
莫特雷又恢复了那副老样子。
他依旧在对付那只火鸡。
“你找到她又怎么样呢？”
“你很喜欢一朵花，但是它凋谢了，在来年的春天，你在它新生的枝丫上摘了一朵一模一样的，那是它吗？”
“逝去的终究逝去。”
“更何况，你或许从来都不喜欢那朵花一样。”
“你这种人，怎么会眷念呢？”
他笑起来，嘴中说着奇怪的话。
但是林克早已经习惯了，他沉默的喝着杯子里的酒，像是那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它要苏醒了。”
“这次，是真正的古神，不是那个被你用几个糖就哄着愿意为你死的小女孩，去找索菲亚，拿到他家那枚遗传下来的【圣物】，那只被巫师祝福过的箭。”
莫特雷说着，就走了。
林克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
他的眼神怨毒的看着莫特雷，又或者是看着自己。
那个被你用几个糖就哄着愿意为你死的小女孩深深的刺痛了她。
他总觉得安娜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安娜是死在赏金猎人手里，或者教会手里，他都无所谓。
她是神啊，是最强大的超凡生物，是古神，是人类的敌人，是怪物。
是该死的人。
被教会杀死，被赏金猎人杀死，或者被什么杀死，都无所谓。
她是该死的。
就像是一只流传到人类社会的野兽，它的力量能轻易杀死人类的时候，他就是该死的。
可是他无法接受，她因为自己而死，他可以漠视她的死亡而无动于衷，因为她是有罪的，她的存在就是罪。
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有人利用了她对他的依赖而杀死了她，做了帮凶。
他觉得是自己亲手杀了她。
这份愧疚将伴随他的一生，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不懂什么人情大义，他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小人罢了。
甚至对这个世界来说，他就是反派。
他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他莫特雷的那句话，深深的刺痛了他。
或者说莫特雷的那句话剥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外衣，让他被包裹的腐烂的躯体**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愤怒。
不过好在一瞬间，他就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莫特雷没入人群的背影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歇斯底里，又充满怨恨。
很快，他再次变得云淡风轻，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林克·埃尔维斯。
威尔莫特带着索菲亚走了过来。
“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林克·埃尔维斯先生！”
“这是理查德。”
“这是索菲亚小姐！”
威尔莫特介绍到。
“你好，埃尔维斯先生！”
“你好，理查德先生！”
有着一头红色长发，光彩照人的索菲亚微笑着和两人握手。
“对了，理查德先生，我有点事要跟你说，方便跟我出来一下吗？”
威尔莫特介绍完之后，就对理查德说道。
“好!”理查德明显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你们聊！”
威尔莫特说完，就带着理查德朝着花园走去。
林克不明白他们有什么聊的。
林克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吃了吗？”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吃了吧。”
“吃的什么？”
林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索菲亚小姐，能荣幸的与您共舞吗？”
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
林克这瞬间觉得他无比的可爱，恨不得抱着他亲上几口。
“抱歉！”
索菲亚看了看林克，开口道。
那个年轻人并没有纠缠离开了。
不知道怎么的，索菲亚看着林克笑了起来：“你似乎很少参加舞会？”
“第一次。”
林克有点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索菲亚也坐了下来。
和美女聊天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但是前提是你们聊得非常来的情况。
他现在无比希望理查德回来，或者索菲亚离开。
但是他失望了，因为理查德此时正在舞池里和另一个姑娘翩翩起舞。
见鬼的，他不是不会跳舞吗？
威尔莫特呢？
哦，他在远处对他举杯示意了一下。
“要一起跳舞吗？”
“我不会……”“我可以教你，你跟着我就行了。”
林克摇了摇头拒绝了，他可不是那种一学就会的天才，他可不乐意做那只丑小鸭。
这下两人是真的没有什么聊的了。
沉默……
好在很快，索菲亚就被别人邀请去跳舞了。
而此时，理查德也溜达了过来。
“林克，我打听了，或许那个传说是真的。”
“我们真的得想办法弄到那支箭……”他的脸色有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