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悬崖，明月高悬，云影在身边徘徊。

远方是下方，连接着一片辽阔。

只是因为在冬天，因此，万物凋零，除了常绿的松柏在月光下影影憧憧之外，只剩下一片银白。

而在这样的银白之中，隐隐有渗人的兽吼在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鹰唳。

呼啸长空，震破寰宇。

天空中的巨鹰敛翼俯冲！

如同一颗炮弹，轰向地面！

“咯咯咯——喳——”

一阵短促的惨叫声响起，却又在瞬间远离地面。

地面上从睡梦中惊醒。

“喔喔喔——”

“嘎嘎嘎嘎……”

各种各样的叫声伴随着翅膀的扑棱声。

忽然间，安静的土地变得十分吵闹。

李戈无奈的叹了口气。

“1号，可不可以不要半夜搞事情！”

1号，是李戈给矛隼父亲的代称。

李戈实在是懒得给领民起名字。

因此，五只矛隼为了方便称呼，就变成了一至五号。

1号是矛隼父亲。

2号是矛隼母亲。

3-5号则是按照出生顺序进行编号的三只小矛隼。

他们本来应该在艾力亚国的秘密基地驻守。

可是，在得知生命之国有一群超凡鸡鸭之后，日日回到生命之国偷鸡。

比上班打卡还勤快！

“孩子们还在长身体，饿了……”

矛隼父亲憨厚的说道。

李戈：“……”

——放屁！

以前自己捕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大半夜的说孩子饿了呢？

那时候，你每天晚上都睡得像一个死猪一样！

矛隼面对李戈的质疑，表面上唯唯诺诺，点头不语，但背地里却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领地内剩余的鸡鸭们。

一边扫视，还一边盘算着这些鸡鸭可以吃上多久。

李戈看着1号这个样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看在你们一家去苦寒之地为我打工的份上……

——随便吃吧！

一个好的老板，不能只顾着自己盈利还不给员工发工资啊！

……

没错，这群鸡鸭变成了食物。

其实，说是彻头彻尾的食物，其实也不大准确。

李戈没有规定它们只能被吃。

如果有实力的话，他们也可以成为猎食者。

这一切，都只是……

弱肉强食而已。

李戈颁布了在生命之国中的一项新规则。

生命之国的领民，可以相互猎杀。

促使这项规定出现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伙鸡鸭的回归。

鸡鸭数量太多，而且如今已经都是lv4的妖兽。

可以说，它们的等级，已经是生命之国领民中等级最高的。

可是，因为个体资质太低，因此即便已经是lv4，能力依旧不及几个lv3的大将。

例如灰熊，例如矛隼。

它们弱，也就算了。

还能吃。

如果李戈需要饲养，每日就需要花费大量的饲料。

得不偿失。

而这种情况也在促使李戈思考。

——这种情况，一定不是最后一次。

——日后，领民一定会越来越多。我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

——我是这里的领主，又不是他们的爹妈！

这里，可以为领民 们提供一个完美的栖息地，提供提升自己能力的方法和渠道。

但是，资源有限。

李戈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过去的想法。

——想要什么都保全，什么都占有，显然是小孩子的想法。

一个完整的国度，应该有其自身完整的法则。

而所有的生物，在其中生，会适应这一法则，或者死，会遵循着这一法则。

李戈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定位。

——生命之国是什么？

——生命之国，显然是一个特殊的生物圈。

生物圈的法则就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竞争，杀戮，是自然界为了平衡而搭建出来的最为完美的规则。

“所以……”

李戈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舍，但也下定了决心。

“我需要做的，就是抛弃掉人类的占有欲，抛弃私情，以一个‘神灵’的角度，来对待我的领民。”

李戈将心里生出的“可惜之情”抛在脑后。

——神灵究竟是什么角度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没有刻意的在意与偏爱，放任他们，生或者是死。

但人类不同。

人类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动生物产生偏爱。

例如矛隼的羽毛太过于洁白美丽。

例如灰熊圆滚滚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

再例如征战之时，艾箭蚁总是作为先锋队，冲锋在前。

“可是……有些动物对我而言，实在是太过有用了，这总会让我不自觉地对他们产生偏爱。”

“我该如何平衡这种感情呢？”

这种想法让李戈越来越纠结。

而这种纠结甚至让他心烦意乱，连圆滚滚的形体都已经开始出现了波动。

原本，这几日，李戈就已经处于重塑魂体的过渡之中！

此时出现魂体波动，更是万分凶险！

“神灵大人！神灵大人！”

忽然之间，李戈耳边响起了葛楠的声音。

李戈猛然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葛楠的脸出现在极近的距离，担忧的望着自己。

“神灵大人，您怎么了？”

“刚刚您似乎有些……不对劲？”

葛楠心有余悸的看着李戈的魂体。

——刚刚，神灵大人的魂体一直在发散灵能，似乎有溃散的征兆。

李戈一脸莫名其妙。

“我？不对劲？”

他回忆着刚刚的事情。

“我！不对劲！”

李戈猛然坐起。

刚刚自己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有关于魂体能量流失的问题，李戈倒并不在意。

毕竟，这只是表征而已。

李戈真正在意的是……

“我怎么会蠢到为这种问题纠结，怎么会钻牛角尖？这一点也不像我！”

如今的李戈只会在一个问题上执着。

——自由。

——不困于物，不困于人。

正因如此，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面对选择的李戈的话……

那就是——洒脱。

如果说，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

李戈在岔路口的时候，如果心情好，一定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分析两条路的不同，而后选择风景更好的那一条……

如果没心情……

那就抛个骰子吧。

无论是生是死，李戈都要把它走成生路！

至于……

选择做一个公正无情的神灵，还是一个有所偏好的人类？

这还用想吗？

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越想，李戈越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是入了魔障，连最基本的逻辑都不对劲！

“如果选择前者，我可真是脑壳坏掉了！”

“如果神灵为了公正无情这四个字，克制自己的一切行为……”

“这tm还是主宰一切的神灵吗？这不是奴隶吗？‘公正无情’这四个字就tm是奴隶主！”

李戈暗自咬了咬牙，看了看旁边的葛楠，挤出了一抹笑容。

“丫头，谢谢你。”

“神灵大人，我……”葛楠开心得眉飞色舞。

“不过！”李戈冷酷的打断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离开。”

“啊？哦……”

葛楠的眉眼在瞬间耷拉了下来，蔫哒哒的走了。

等到周围都清净了，李戈立起了眉毛，狠狠地压着声音吼道。

“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

这件事情，果然是系统做的。

刚开始，李戈呼唤它的时候，系统还在装死，默不作声。

直到李戈出声威胁。

“你最好快点出来。”

“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让你伤筋动骨，不过，咱们两个还可以两败俱伤，不是吗？”

系统终于按捺不住了。

“叮……系统在。”

这声音弱弱的，颇有些心虚理亏的样子。

跟了李戈这么久，系统太知道李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李戈讨厌被人操控。

这几乎可以说是逆鳞。

触之即怒。

而李哥如今虽然面上看上去还算平静，起码没有暴跳如雷。

但是，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系统知道，在这个时候，李戈是在真真切切的考虑两败俱伤的可能性。

冷静，而又疯狂。

李戈冷笑。

“能耐了？操纵我的思维？”

“不是！不是！”系统急急忙忙的辩驳着。

说实话，系统如今有些怕李戈。

李戈却丝毫不信。

“所以说，我刚刚的精神状态异常，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戈逼问道。

“当然！”系统的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

这倒是出乎李戈的预料。

“当然？”瞬间，李戈将意识沉入了系统之内，直勾勾地注视着系统。

“当然！当然、当然……”系统没想到李戈居然学会了这一招，瞬间怂了。

“当然……也不是。”

“哦？”

李戈怒极反笑：“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之后，他才斟酌着词汇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无法全部说出来。”

“只是……宿主你既然进入了这个世界的神灵体系，自然就要受到其影响。”

“我、我真的没有刻意算计什么，只是、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而且，我认为这样对你更好。”

“无论是系统或者是本土神灵，还是选择一方，彻底投入比较好。”

“否则……说不定会两边不讨好。”

说完，系统忽然消失，任凭李戈怎么呼唤，都不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