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播间中，终于出现了预期中的画面。
人类与妖兽顽强对抗的，各种异能百花齐放，在阴翳的天空中，点燃了名叫希望的光。
上方，是妖兽嘈杂的怪叫声，下方，是人类的呐喊。
面临着天灾，所有的人类拧成了一股绳，嘶吼着对抗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井然有序而又拼尽全力，面对生存之战，寸步不退。
这才是人类。
这才是自然界中顶级掠食者应该有的样子。
可惜，这场英雄主义大片中的主角与预期的截然不同——与神生生物集团没有半点关系。
神生生物集团花了大价钱堆出来的高手们，成为了这场大戏中的丑角，似乎只为衬托主人公的伟光正而存在。
直播间中的人终于脱离了水军的节奏，开始不吝辞藻的讴歌九州官方军人。
不过，李戈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样子实在太过显眼，成了直播间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刚刚打自己人还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现在怎么就萎了？”
“他怎么有脸在那里无所事事……”
黄皇看了这些言论，气的想要撸袖子打人。
苏泽晴则恳求的注视着李戈。
“李戈……李先生是吗？这正是需要大家戮力同心的时候，可否请……”
话还没说完，李戈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让苏泽晴将接下来的话吞了下去。
苏泽晴这话说的确实有些心虚，因为在李戈身后，是一群缩在角落中的五级和六级高手，他们都来自神生生物集团。
而此时，无所事事的李戈接到来自柯倡的紧急求助。
“李先生，伤亡实在是太大了，可否出手相助？”
这求助直接从通讯器中传来，车内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注视之下，李戈也不客气。
他拿起通讯录，干脆利落的回问道：“你打算回报我什么？”
柯倡毫不犹豫：“事态紧急，我无法承诺具体的条件，但请相信，无论是我，亦或是全体战士，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在场所有人与直播间的观众一片哗然。
无他，只是因为柯倡这句话实在太空了。
直播间中，有些人自认为清明理智，批判柯倡说话假大空，甚至将这一点引申到所有九州官方人员身上。
“九州那帮当官的，向来都是如此，话说的漂亮，从来不来真的。”
诸如此类种种。
而瑟缩在一旁的集团打手内心更是嗤之以鼻。
他们是为钱卖命的。
推己及人的话，大概就是……
——连具体钱数都不说，还想让人卖命？做梦！
“我信。”李戈轻轻说道。
两个字，足有千钧之重。
……
一语激起千层浪，但李戈可没心思管这些。
苏泽晴期待的将镜头对准李戈，只想看他如何大发威能。
可是李戈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半倚半靠，闭上双眼。
“李先生……”苏泽晴欲言又止的唤道。
李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什么事？”
“您不是说要救外面的那些人吗？”苏泽晴问。
“当然。”李戈笃定的回应，“不过，你以为我一个人对付得了那些庞大的鸟群吗！”
“那请问您是打算……”
李戈神秘的笑了笑。
“打群架当然是要摇人，放心，我上面有人。”
说完，李戈兀自闭上眼睛，瘫在座位上，数秒之内，竟打起了鼾。
苏泽晴：“……”
直播间观众：“……”
这时，通讯器里传出了柯倡的声音：“李先生？李先生！你还在吗？”
苏泽晴木愣愣的清了清嗓子：“李先生好像……睡着了……”
十秒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这一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所有等待的人心头都好像有一把火在烧。
有些沉不住气的人甚至破口大骂，指责李戈的言而无信。
忽然间，通讯器中却响起了柯倡的声音。
“所有车辆！刹车！”
“所有人员！退回车里！”
……
天空出现了一个裂口。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裂口，不是什么比喻。
漆黑的天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被撕裂的空间，在那空间之后是一片红蒙蒙的光。
这裂口，当然是冥界的界门。
此时的李戈，正以魂体的形态出现在半空之中，注视着这群黑压压的怪鸟。
李戈已经观察它们很久了。
这些与山海经中“蛮蛮”极其相似的妖兽，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呢？
经过多方观察，李戈终于确认了一点。
他们应当不是这人世间该有的生物。
每一只鸟，身上都凝聚着大量的负灵能。
而紧紧扣住同伴的骨爪，细看之下，骨头也各有不同。
他们不像是什么统一的物种，反而更像是后天拼凑起来的东西。
例如……某一片死亡荒野上的尸骨。
如果是这样的话，蛮蛮鸟的本质是否更接近于亡灵生物呢？
当李戈有了这一猜测，并且顺着这一猜测反推其存在之后，一切就变得更为容易理解。
蛮蛮鸟具有一定的控水异能，所过之处，乌云密布。
倾盆暴雨而下，夹杂着狂暴的负灵能，使生物沾之即伤，触之即亡。
大量的死亡再一次令蛮蛮鸟得到反哺，当能量暴涨到一定程度之时，新的蛮蛮自尸骨中重生。
“这东西……一看就是为冥界准备的。”
李戈喃喃自语，看到这铺天盖地的生物，眼中满是好奇与占有欲。
刚打开界门的那一瞬间，李戈更加确定了。
这些怪鸟，以负灵能为食。
当救援队之人失控疯狂之时，狂暴的负灵能吸引的这批怪鸟，令其久久不肯离去，甚至发起了进攻。
而当界门开启之时，冥界中泄露出来的负灵能就吸引了这群怪鸟的注意力。
冥界中的负灵能，纯粹而又丰厚。相比之下，人类散发出来的那点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它们的攻势变缓了，有些开始犹豫着在原地盘旋。
毕竟，当能吃到满汉全席的时候，谁又愿意去吃白粥榨菜呢？
李戈却等不及了。
“不能等，一个搞不好，就可能让人以为我和那怪鸟沆瀣一气。”
李戈的顾虑是有意义的。
若是再等上一会儿，那些蛮蛮鸟恐怕会如乳燕归巢一般，冲入界门之中。
那场面，不像是正义的神灵前来支援人类，反而更像是幕后黑手前来召回他的宠物。
“主动出击吧！”
……
裂口凭空出现在空中，里面是红蒙蒙一片，比黑漆漆的、还落着雨的天空还要亮一些。
亮光，代表着安全，代表着希望。
可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因为那裂口浑身发僵。
——被吓的。
不知为何，裂口中的红光总能让人想起末日的尽头。
例如滚烫的岩浆，甜腥的鲜血，灼烧至发红的子弹。
“那东西动了！”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让所有人都一个哆嗦。
天上的裂口确实是移动了。
它一点一点的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其移动的方向，似乎是车队所在的地方！
“开车啊！快开车！”
集团的打手声嘶力竭的喊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让人大脑发胀，双耳生疼。
幸好，这些车辆早已经被九州官方军人所接管，没有出现慌乱中启动逃窜的现象。
直播间的水友也在放声尖叫着。
“主播快跑！”
“究竟是什么东西！”
“妈妈呀！世界末日要来了！”
各种噪音的刺激之下，黄皇用双手用力捂住自己敏锐的耳朵，小脸皱成一团。
“都——闭——嘴——”
黄皇闭着眼睛大喊道。
声波掺杂着灵力扩散，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慌什么慌！那是我家神……我哥哥请来的神！”
神？
这世界真的有神吗？
此时此刻，无论有或没有，他们都只能祈祷神灵是真的。
幸运的是，神灵是真的。
裂口呼啸而来，最终的目标，不是人类，而是距离人类极近的怪鸟们。
人类终于松了一口气。
怪鸟不及挣扎便被吞入其中。
在裂口后面的世界，仿佛空间扭曲一般开始旋转，怪鸟一旦进入，便会立刻被漩涡般的空间吞噬到不知名的地方。
天空中，“蛮蛮”的声音越来越薄，整个世界越来越安静，直到最后，只剩下暴雨的“沙沙”声。
终于，人类的大敌，蛮蛮鸟，被清理干净了。
可是，那满是负灵能的雨依旧在不停下着，不知何时能结束。
“这样也算不错了，至少乌云的范围没有继续扩大，车队有希望逃到放晴的地方。”
苏泽晴喃喃自语道。
不过，裂口却没有立刻消失，复又漂浮到天上，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天上的乌云就好像地上的浮尘，而那裂口就如同吸尘器一般，将那浮尘通通吸入。
天，亮了。
雨，停了。
车内，极安静。
除了呼吸的声音，再无其他。
“唔……”
李戈从座位上醒来，长长的撑了个懒腰。
舒展开的骨骼嘎嘣作响，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他的身上。
“都看我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视线的焦点中，李戈从容笑了笑。
“我说了，我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