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
这话大概连姚文茂自己都不相信。
羿晋苍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姚文茂，心里也不是很笃定。
只是，他毕竟与姚文茂相交甚少，因此也没有贸然提出质疑。
得了承诺，羿晋苍不欲与姚文茂废话。
他冷冷的撂下一句，“行动之时通知我”而后转头离开。
等到羿晋苍身影消失之后，姚文茂面色倏忽一沉。
“暂时让你嚣张一会儿。”姚文茂咬牙切齿的呢喃着。
“等到我们姚家人来了，看你还怎么拽？”
……
羿晋苍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基地。
他受够了九州高层的优柔寡断，更受够了他们的防备和猜忌。
在羿晋苍眼中，这个大进化时代，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存活。
强者理所应当的占用更多资源，理所应当的能够支配弱者。
人类应当是物种之中的最强者。
因此，但凡弱于妖兽的，但凡妖兽妥协的，但凡没有强者自觉的人类，都不配活。
此时，羿晋苍仅仅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渴望，他想建立属于自己的理想国。
在实现这一目标方面，羿晋苍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
但是，这念头一出现，羿晋苍便想到了神生生物集团。
神生生物集团，作为一个没有官方背景，却依旧可以发展壮大的势力，在这乱世之中极其少见。
——神生生物集团的路线，似乎可以一试？
有了这一想法，羿晋苍便与姚文茂建立了合作关系。
二人共同杀李戈，而深渊之下的妖怪归神生生物集团，神生生物集团的防护罩技术，则交给羿晋苍。
双赢。
羿晋苍思绪漫游着，缓步踱回了自己的帐篷。
掀开帐篷门，便看到苏父在行军**正襟危坐，似乎是在等人。
苏父在等羿晋苍。
“要我看，算了吧。”
苏父长叹一声，对羿晋苍建议道。
“李戈此人深不可测，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量不要以之为敌。”
“姚文茂那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想做什么，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旁观即可。”
“有时间的话，不如往大山深处走一走。”
“我这两天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雾气在非村庄和农田的地方也会有，而且还形成了一个特别不明显的轨迹。”
“也许……”
羿晋苍冷厉的眼神扫了过去：“你在教我做事吗？”
正在此时……
“报告！”
一声嘹亮的报告声，打断了屋内愈发紧张的气氛。
“什么事？”羿晋苍扭头厉声问道。
一个小战士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报告长官，姚文茂先生说，需要您立刻集结人力，赶赴狭缝边缘。”
“这么着急？他什么意思？”羿晋苍眯着眼睛问道。
“据说，是狭缝那里出了意外。已经有人从狭缝那里跳了下去。”
“什么？”羿晋苍立刻一惊，“现在，立刻组织人手。”
“等一下！苏父一脸焦急，想要阻止。
他语气极快的劝阻道：“我们是不是不要那么贸然，目前那狭缝底下究竟是什么状态，谁也不知道。”
“一旦这么蒙着眼睛下去，生死难辨啊！”
“闭嘴！”姚文茂冷声呵斥道，“如果你怕了，你就留在上面。”
苏父咬了咬牙。
——看样子，羿晋苍这个疯子最终还是决定一意孤行。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苏父上前两步，拦在了羿晋苍的前面。
“既然你决意如此，请带上我。”
苏父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那帮年轻人去送死。
……
李戈与吴凡正身处狭缝之中。
他们头顶上，是遥远而又微弱的蓝天。
脚下，是无底的深渊。
二人此时已经下降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最深之处。
——再往下，狭缝的宽度已经不足30厘米，而且还有越来越窄的趋势。
人类若是再想继续向下，必然会卡到这里。
而吴凡被卡住了。
他呈大字型站立着，前胸贴着的是岩石，后被贴着的也是坚硬的石头。
而吴凡的虎魂，为了保护吴凡，此时也冒了出来，被两边的悬崖壁挤成了罐头一般的形状。
虎魂本该无视所有物理存在的，然而如今却能被两边的岩石挤住，如此看来，这两边岩石已经充满了负灵能。
吴凡艰难的划动着四肢，仰头，看向在上方的李戈：“李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李戈处在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他寻了一处略微突起的地方，干脆用脚横着瞪向对面的石壁，后背则紧紧靠在石壁上，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凸起上面。
“等。”
李戈悠然的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向狭窄的天空。
“人……怎么还不出现呢？”李戈喃喃的说道。
“什么人？”吴凡略有些傻眼的问道。
李戈低头瞧了他一眼，看到他和虎魂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样子，长叹一口气。
而后，李戈伸手，将吴凡拎的上来。
“别管这个，你先修炼。”
“啊？啊。”
吴凡不甚确定的开始闭目运转采气诀。
李戈再一次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现状一点都不清楚？”
吴凡茫然的望向李戈。
李戈眯起眼睛看向吴凡，只见吴凡的灵魂已经与那虎魂结合的密不可分。
而虎魂本身是由孽力形成的，缠绕在吴凡的魂体之上。
然而，吴凡本身的魂体却极其纯净，潦绕的孽力不曾将其灵魂污染一分一毫。
就算李戈不清楚没与自己签订契约的芸芸众生究竟是怎样的，他也知道吴凡这种状况世间罕见。
因为，仅从表象而言，只要沾染孽力，非死即疯。
然而，吴凡看似软弱怯懦，却将孽力压制得异常乖巧。
——不，这不是压制。
李戈寻找着脑海中合适的形容词。
——吴凡更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猛然间，李戈扑哧一笑，看得吴凡木楞楞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李戈干咳了一声，止住笑意。
虽然，用白莲花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奇怪，但问题是，没有更合适的比喻了。
李戈摆出一脸正色，对吴凡解释吴凡当前的状态。
“总而言之，你与你身上的虎魂是双生共生的状态。”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免除孽力的负面影响，但毫无疑问，孽力就如同肥沃的泥塘，而你的灵魂就如同其中生长的白莲花。”
“其中，泥塘越宽广，越肥沃，而其上的白莲花便会长得越茂盛，盛开得越鲜艳。”
李戈的讲解之中，吴凡的脸色越来越怪，到最后甚至可以说是在抽搐。
“李先生……”
吴凡深喘了几口气，鼓起勇气辩驳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懦弱，有点优柔寡断，有点妇人之仁，但是！但是！”
吴凡的语气骤然变得激烈：“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白莲花！”
李戈只觉得自己的笑意又忍不住了，干脆干咳几声遮掩过去。
“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眼见吴凡还要说什么，李戈赶快打断，将话题引回正途。
“我猜测，这与你本身的性格有关？”
我的性格？吴凡惊乍道：“我的性格像白莲花吗？”
要知道，如今的现代语境之下，白莲花可不是什么好词。
李戈点了点头：“你的性格……”
——太懦弱？好欺负？没有攻击性？
李戈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总而言之就是软，软到不可思议。”
吴凡立刻涨红了脸：“我！不！软！”
男人，怎么可能甘心被人说软？哪怕是吴凡这样的软蛋！
李戈一挑眉毛：“怎么着？想给我硬一个看看？”
说着，李戈的目光玩味的向下滑动。
吴凡如炸毛了一般，腾的一下在狭窄的地方跃起，远离了李戈4、5米。
李戈低低一笑。
“总而言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好欺负的人。”
“大概是，无论多么阴沉负面的东西，在你这里，最多也只激起你的怜悯和悲哀，连愤怒都极少。”
“所以，这世界越痛苦，越黑暗，你就越高尚，越慈悲。”
这结论，李戈说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吴凡听得坐立难安。
“我怎么觉得……这、这有点扯……”吴凡一脸嫌弃。
李戈也同样被自己肉麻的一个哆嗦。
“我就是这么一猜，你也就随便这么一听。”
“现在大家都是蒙着头进化，摸着石头过河，听听无妨。不过，你的修炼方法绝对不应该是采气法。”
“那……该是什么？”吴凡问。
“我的意见是，扩大你的泥塘。”
李戈的手随意一划拉。
“这满天满地的孽力，还不赶快喂给你的虎魂？”
……
李戈与吴凡签订的是无条件契约。
也就是说，吴凡实际上没有任何自我保留的条款，全权听从李戈支配，也可以拥有李戈在冥国所拥有的一切权限，因此，一个凝聚怨念的符箓，自然不在话下。
一念之间，李戈便可以抹杀吴凡的灵魂，但李戈绝不可能这么做。
且不说吴凡最珍贵的就是它的灵魂——那软弱却悲悯，身处孽力却半分不沾身的灵魂。
就说李戈本人，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容易被权力烧坏脑子的家伙。
李戈只希望，身后琐事能有人处理，而自己痛痛快快的闯**天下，追寻未知，为渴望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