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尤其是龙门。
这龙门，看起来残破不堪，锈迹斑斑。
就好像是某个历史的遗骸，无人在意，更无价值。
结果……
李戈眼角抽搐的。
——我要把这东西搬走的时候……你告诉我这东西的锈迹……都是假装的？
没错。
假装的，这是李戈对龙门的推测。
如果真的是因为战争而导致的残破，没道理此刻会忽然之间活过来，光洁如新。
李戈猜测，这龙门很可能才是整个次元空间的根基。
李戈眼睁睁的看着这巨大的龙门在数秒内锈迹剥落，歪斜的状态被缓缓扶正，稳稳地伫立在早已没有水的海底。
"嗡嗡……"
龙门高频振动的，声波不断扩散，击退生命之国的泥土，让界门在空中若隐若现。
下一秒，整个次元空间好像活了过来。
活过来。
这是李戈的定义，定义该空间此刻的状态。
没错，遍地是活动的龙骸之时，这空间也没有活过来。
唯有在此刻，龙门重新变得光亮，开始与整个次元空间共鸣之时。
这个世界……活了。
生命之国被强力排斥，如潮水般褪去，退回了冥国之中。
李戈目瞪口呆，这眼前的变化打得他措手不及。
"难道……我是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根基了？"
"搞了半天，我勇斗恶龙这么久，原来是给这世界刮痧呢？！"
不过，李戈所做的事也并非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打开了空间裂缝，召唤来了生命之国。
仅凭李戈独自一人，如何能触动万米之高的龙门呢？
龙门之上的流光愈来愈盛，松散错开的大门猛然闭合，又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李戈嘴角一抽。
——这是邀请我干什么？跨过龙门当一条龙吗？
——又或者……这次元空间的所有一切，都是为跨越龙门者设立的考验，只有找到真正的节点，才能拥有跨越龙门的资格？
李戈看着几乎被搬空的次元空间，心里的吐槽之魂无法控制。
——龙族大哥什么毛病？专门青睐把自己家洗劫一空的强盗？
然而，下一秒，李戈知道自己想错了。
错的离谱。
龙门中，一个半透明的龙头探了出来。
半透明的龙头通体金灿灿的，内里似乎流动着稀薄的金雾。
李戈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功德凝聚成的魂体！
——什么情况？！你们龙族的尸骨好像在孽力里面泡过了一样，魂体却是功德凝聚而成？！
——这么大一个魂体——这么大！
——真要凝聚而成，这得攒多少辈子的功德？！
不过，这条功德金龙却一点也不友善。
探出头来，他的眼神便死死地盯着李戈，巨大的眼珠中尽是杀意。
想来也是。
李戈已经搬空了他的老家，劫走了他的龙子龙孙的尸体，肆无忌惮的在龙族坟头蹦滴……
"贼子敢尔！"一个声音响起，冷酷而清亮。
"哈？"李戈一脸困惑。
这声音实在太出乎李戈的预料。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亘古巨兽，反而像是个俊朗的年轻人。
用专业的话来说——配音不贴脸。
那边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
"觊觎龙门者，杀无赦！"
随着清亮的声音，巨龙继续从龙门之后探出身子来。
龙爪搭在龙门之上，金色蔓延至整个龙门。
龙门似乎是在呼应着金色的龙魂。
正在此时，李戈才发现，原来发出声音的并不是那头金色巨龙。
在那巨龙头上，分明有个人！
而这个人，李戈还十分眼熟！
虽然也是个半透明的金色魂体，但是那样貌……
分明就是那个使用诛魂阵，与龙族决裂，并灭了整个龙族的白衣修士！
此时，那白衣修士背后背的不是飞剑，是一卷画轴和一柄斧头。
画轴与斧头交叉着，一文一武，看起来颇有造型感。
李戈傻眼了。
明明在龙族的记忆中，这白衣修士和龙族打得你死我活！而且宁可同归于尽！
如今你们却齐齐出现?
对！说的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
你居然还踩在金龙魂的脑袋上？
你是以什么身份喊我贼子的？
而那条金龙魂居然也愿意让你踩？
这是什么相爱相杀的混乱关系！？
正当李戈内心吐槽之际，忽然间，寒光闪过。
至快、至简、至寒！
李戈凭着本能闪过！
"轰隆！"
那道寒光掠过李戈，直接砸在李戈身后。
大地震颤，潮湿的淤泥混合着所剩极少的一点海水，向两边泼溅。
紧接着，第二道寒光已至。
巨震声接连响起。
李戈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飞快的闪避着那致命的寒光。
闪避之间，李戈用余光扫到身后的场景。
轰隆巨响之中，身后的大地裂开一道又一道裂痕，出现了一条又一条深长的峡谷。
所剩不多的海水哗哗倒流着，形成了短暂的瀑布。
急速躲避之中，李戈的大脑飞速旋转着。
——之前，就觉得每个魂火之中呈现出来的记忆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可能全部的记忆都是同一个场面？
当然，也有可能这条金龙并不是那些被杀掉的巨龙之一，而是龙族的始祖之类的人物。
那些被杀掉的巨龙是龙族的不肖子孙……
但是，李戈更倾向于另一个猜测。
——记忆，是白衣和龙族共同做的一个局。
至于骗的是谁……
大胆一点，李戈猜想是……
——神灵。
李戈尝试沟通，向那个两个魂体喊话。
李戈知道，魂体一般都不大聪明。
例如葛楠。
记忆力不好，逻辑思维能力更是直来直去，但凡需要脑筋拐弯的事都很难理解。
但不管怎么说，葛楠有对其他人行为作出回应的能力。
然而，无论是金色的人魂，又或者是金色的龙魂，对李戈的喊话都毫无反应。
李戈说好话也好，挑衅也好，他们都充耳不闻。
只是狂暴的攻击着，误必杀李戈而后快。
"是故意不理我？还是根本没有思维能力？"
"如果没有思维能力的话……那开头两句台词是早就设计好的？"
数次之后，李戈终于看明白了。
无论是金龙还是白衣，都已经是最为纯粹的鬼魂，早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志。
他们的魂体虽然已经凝聚成了最纯粹的功德，但只有几丝执念支撑着他们。
或许……还有修炼出来的本事。
李戈猜测，只有特定的事物才能打动他们，而这事物必然与他们的执念有关。
"那……他们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必然是守护那座龙门！"
"又或者……守护龙门里的世界。"
这猜测让李戈眼前一辆。
下一秒，充斥着李戈信仰之力的银色海水将李戈迅速纳入，推着李戈像龙门进发。
幸好！海水还留了一些。
李戈化作水下闪电，在水底画出了z字形，灵活的闪避着可怕的攻击。
无数峡谷在李戈身后出现，吞噬着所剩不多的海水。
终于，在海水干涸的最后一刻，李戈来到了龙门前面。
躲在巨龙魂体的肚子下面，李戈抬头，终于看到了一直攻击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柄斧头。
玄铁色，刃发白。
造型古朴，斧刃有着令人心惊的弧度。
长柄似乎有不经雕琢的木头制成。
但其反光又明显比木头要更加密实，让人摸不透究竟是什么材质。
那白衣此时正握着长长的斧柄，一次又一次，机械的将斧头举过头顶，用力劈下。
那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出现了拨动，一道裂缝从斧头刃劈过的地方出现，向外扩散着撕裂整个空间。
此时，那白衣似乎失去了李戈的踪迹，漫无目的的劈砍着。
黢黑扭曲的裂缝向四方发散，有一道打在了整个次元空间的天空。
李戈还来不及细看，忽觉身边传来一阵吸力。
原来，李戈不经意间，将一只手搭在龙门之上。
从李戈触摸之处，信仰之力混合着李戈的魂力，被大量吸入，李戈亦是一声惨叫，不见踪影。
敌人消失了，两个金色的魂体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它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行动的目标。
"卡啦……卡啦……"
细碎的声音响起，自次元空间的顶部传遍整个空间。
细碎的裂缝忽然出现在顶部天空，有水从次元空间的外部渗入，滴答落下。
那巨龙和白衣猛的抬头，看向裂缝出现的地方。
那地方，刚刚被白衣斧头泼洒出去的裂痕轰击过。
其实，出现些许裂痕本不足为患。
次元空间的裂痕会自动愈合。
只是……
"轰！"
"轰！"
"轰！"
"轰！"
……
自裂缝的另一边，撞击声隐隐传了过来。
伴随着裂痕的蔓延，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真切。
终于……
"轰!"
伴随着一声近在咫尺的巨响，空间顶部裂痕彻底破碎，成为了裂口。
海水喷射得倒灌而入，却又在下一秒猛然停住。
一只软体动物的腕足探了进来，刚好堵住了那空间裂痕。
那腕足扭曲着，卷动着。
似乎……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