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拖布这一事，系统表示有话要说。
“咳咳……”系统干咳了几声，“金主爸爸，您再仔细看看握着那个拖布的手啊！”
“那个手拢成了个鸡蛋形，用手指捏住了拖布杆……”
“所以呢？”李戈暴躁的抖落了尚未雾化的黑水。
“那！明明！是只毛笔！”
……
安静。
李戈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再次挥舞过来的拖布……不，毛笔。
将毛笔认成拖布，这件事真不能怪李戈。
第一，从李戈的视角来看，那确实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拖布。
第二，那只毛笔……实在是已经没有了毛笔的样子。
李戈的视角，第一眼看到的无非就是近十米长的笔头。
那笔头一片漆黑，上面的毛横七竖八的乱支着，长长短短，已经被磨损得不像样子，没有半分属于毛笔的温润文雅之气。
再加上……那笔头上面的孽力更是将笔毛粘成了一绺又一绺，仅从观感上而言，就已经脏污不堪。
李戈原本以为那是污水之类的东西，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墨汁。
不过！
除了巨人握持的姿势之外，李戈再也没看到一丁点证据，可以证明那东西是一支毛笔！
“这老兄什么破装备！”李戈暗自吐槽后，忽然仰起头，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
“喂——神生生物集团都没说给你换套装备吗？好歹你也是在给他们打工——”
然而，对面的黑影对李戈的挑衅不理不睬。
“何人擅闯此地——”
忽然间，整个空间回响起了炸雷一般的声音。
这声音直接在空间中**漾开来，传播至空间边界，又反了回来。
乍一听，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声音的来源。
李戈又躲过了一次攻击。
——你管我是谁
下一秒，李戈再次雾化，躲过挥舞而来的毛笔，沿着那巨人的手臂攀升。
“何人擅闯此地——”
那巨人再次开口说道。
声音，语气，节奏，所有的一切一模一样。
“是你爸爸我！”
李戈跃至空中，与那巨人的头颅齐平。
自上而下，李戈终于看清了那巨人的面目。
那确实是九州古代官员的打扮。
只是那身官服早已破破烂烂，脏污痕迹遍布每一处。
而那些赃物，实质上都只不过是孽力而已。
那巨人整个人都好像被加了黑暗滤镜一般。
那巨人双目无神，只是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
——何人擅闯此地。
李戈嗤笑一声。
不再理会那机械的质问。
一化作云雾的躯壳忽然之间开始升温，发出明艳辉煌的光。
燃烧！
在这不甚明亮的空间中，李戈化作太阳！
太阳坠落，直冲巨人的心脏！
“轰隆！”
李戈如穿过薄薄的纸一样，洞穿巨人的胸膛，重重砸落在地面。
能量波向四面八方扩张开来，带着被打击成碎片的大地，掠过脆弱的树枝和树枝下悬挂的人类，卷着所有触及到的一切，撞击在了空间的边缘。
尖叫惨嚎与咆哮声，树枝折断的噼啪声，这一切都掩盖在砖石与冲击波轰击的声音之下。
……
在冲击波的最中央，伸展着的太阳耀斑在空中舞动着它的触手，点燃了脚下的大地。
空中的巨人缓缓转过身来，胸口露出了一个圆形的空洞，空洞中似乎弥漫着蒙蒙金雾。
然而，那个空洞却在缓缓愈合。
在李戈的注视之下，巨人胸口的空洞彻底消失，金色更不见一丝踪影。
“那金色的是什么？李戈眯起眼睛。“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功德吗？”
“那……可就了不得了。”系统惊道。
燃烧的火焰中，李戈缓缓站起。
踩着融化至有些粘腻的地面，李戈抬眼向上，看着金光消失的部位。
刚刚那个贯穿伤害，看起来虽小，但仅仅是与巨人的本体相对比而已。
如果将那道贯穿伤看作圆柱体，那么圆柱体的底面直径大概两米左右，高更是难以估计，至少也在四十米以上！
而在这道贯穿伤之中，功德分布均匀细密，虽然暗淡但极为稳定！
“说不定这个黑漆漆的巨人完全是由功德组成的呢……”
李戈难猜测着。
他的参照物，正是之前在海底遇到的金龙！
随即，李戈周身火焰喷薄而出！一颗燃着火焰的子弹，直奔巨人头部而去！
贯穿！
这一次，李戈没有丝毫的迟疑。
在贯穿了巨人的头部之后，立刻保持着极限速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冲！
李戈化作了于空中无规则飞溅的火花，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明亮刺眼而炙热的轨迹！
所过之处，燃烧掉了巨人黑漆漆的实体，露出了其有着微微金光的内在。
李戈与巨树的树枝擦肩而过，将人类的躯壳和树枝短暂的点燃，并化为永久的灰烬。
渐渐的，笼罩着这个空间的巨树凋零，无数魂片再度从残破的身躯中冉冉升起
李戈喘了口气，停了下来。
此地的一片狼藉。
这空间之内的巨树早已被摧残殆尽，只余下一个短短的树桩……
和那个身上布满了散发着金光的通透孔洞的黑色巨人。
“何人——擅闯——此地——”
巨人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李戈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嗤笑一声。
“看样子，这老兄是卡带。“
“神生生物集团搞的这个看门狗也不行啊……”
“不过……说来也好笑，这个巨人竟然真如我预料的一般，一身的功德。”
“看门狗能获得这么多功德，这功德的发送规则也着实太过可笑。”
在李戈停下的这一会儿，黑色巨人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金色的功德再一次消失无踪。
“何人擅闯此地——”
李戈没打算回应，正如此前这黑色巨人的每一次质问。
然而，这一次，回应者另有其人。
天空中星星点点的魂片忽然如繁星般闪烁，轻轻的向黑色巨人的方向飘去。
那巨人左掌平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纸。
那些碎裂的魂片轻飘飘的落在纸张之上，仿佛落在温暖的大**一般。
魂片舒展，融入雪白的纸张，留下了漆黑的字迹。
张志超，男，籍贯……享年……
何姿燕，女，籍贯……享年……
一列又一列字迹，出现在雪白的纸张上，从右到左，填满了一张纸。
当一张纸填满之后，便会出现一张新的白纸覆盖于其上，再度被填满，再度覆盖……
李戈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发现自己的推测似乎是错误的。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神生生物集团的看门狗。
——凭直觉。
恍惚间，李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眩晕，整个人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我有这么激动吗？
李戈对自己的颤抖感觉到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下一秒，他发现这根本不是激动不激动的事情！
抖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空间！
空间的抖动声越来越激烈，从四面八方各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碎裂之声。
那碎裂声闷闷的，一下又一下的响起。
不像是受到猛烈的撞击，倒像是在暗劲之下一点点破裂。
李戈屏住呼吸，暗中戒备。
终于，清脆的爆裂声响彻整个空间。
这一刹那，万道魔音灌入。
有尖利的嘶吼声，有放肆的哭泣声，用惊恐的尖叫声，更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各种星星点点的碎裂魂片率先飘过，而后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有着具体形态的魂体。
它们飘不起来，唯有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在地上狼狈的爬行。
而这一刻，李戈已感受到了外界与空间内的裂痕！
“界门，开！”
一声大喝！在李戈的面前，一个针眼大小的空间通道闪烁了数次，方才稳定下来。
随即，这个针眼大小的空间门被无形的手向四面八方拉开。
生命之国的泥土汹涌而入，迅速填满了整个空间的地面。
“系统，把余下的所有能量点全部都用于强化土地！六道里面的空间，能填满几个算几个！”
……
对面那黑色巨人手里的本子究竟是什么，李戈已经猜到了。
——生死薄。
巨人的身份，李戈也猜得七七八八。
一手持笔，一手执本。
笔是判官笔，本是生死簿。
与六道轮回有关，大概因为有那么一人。
——如果传说中的记载没错的话。
判官——崔珏。
传说此人是阎罗王最信任的阴间官差，赏善罚恶，管人生死。
只是，如今在这里，却失了神智，只会反复的重复一句话。
——何人擅闯此地。
“看来……这旧日神灵，到了如今早已不得善终。”
此时，生命之国已经填满了李戈所能触及的每一处。
连那崔判官的脚，也已经深深没入生命之国中。
然而，那位浑身漆黑的崔判官此时状况并不好。
让李戈意外的是，那些肢体残缺的灵魂们并没有安安份份的进入生死簿，而是攀爬在崔判官身上，拼命撕咬。
就好像……攀附在大象身上撕咬的蚂蝗。
然而，在这群蚂蟥的撕咬之下，那黑色巨人威严而又机械的询问声愈发断断续续起来。
“何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