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生死了，若问这世上谁最伤心，那必定是姜璇。
姜璇的两位王兄和姜毅生的几个兄弟，包括姜毅生的父亲老国主，虽然也会悲伤，但绝不会像她这般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因为姜璇和两位王兄不一样，她母亲只是众多后宫嫔妃中的一个嫔，没有显赫的家世与身份，也没有强大的血脉。
而且，在她三岁那年，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一般情况下，像她这种无依无靠的公主，必定会被冷落，甚至被过继到其他嫔妃的名下，以抚养长大。
再加上王室注重血脉传承，向来重男轻女，王子的身份地位，天生高于公主。
没什么意外的话，年仅三岁的姜璇，将会在懵懂之际，沦为王宫里的边缘人物，过着惨淡的生活。
但姜璇自幼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和智慧，远超她的两位王兄。
姜毅生也愧疚于她的生母早逝，生怕她遭到冷落，便对她更加疼惜和宠爱。
自姜璇之后，他竟然没有再添一个子嗣。
因此，姜璇便成了姜国唯一的公主，比两个王子还受宠。
一个没有母系势力做靠山的小公主，竟然独得国主的宠爱，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们，都夸国主重情重义。
但后宫里的其他嫔妃，尤其是两位王子的生母，可不会那么想。
那些整天闲得无聊，没事就凑在一起谈论八卦，研究一些阴谋诡计的嫔妃们，终于把毒手伸向了年幼的姜璇。
年仅八岁的姜璇，莫名地中了奇毒，命在旦夕。
姜毅生又惊又怒，召集众多御医和姜国所有的名医，全力为姜璇诊治。
甚至，姜毅生还不惜耗费巨大的代价，请周围三国的名医来医治姜璇。
最终，姜璇的命保住了，双腿却落得终生残废的下场，成为世人皆知的瘸子公主。
事后姜毅生亲自办案，全力调查了三个月，弄清了姜璇中毒的真相。
那一次，姜毅生雷霆震怒，姜国后宫也被大清洗一遍，可谓震动朝野。
十几个涉案的嫔妃，几十个有关联的侍卫、后宫侍女、太监总管等等，都被当众斩首。
那件事结束后，姜毅生再也没有纳过妃嫔，对后宫所有佳丽都失去了兴趣。
尽管许多妃嫔被冷落之后，对姜璇颇有怨言，但没人再敢对姜璇不利。
因为姜毅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保护女儿的态度和决心。
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本就和姜璇感情不深的两个王子，更加疏远和冷落她。
但姜璇经历过生死之后，变得更加坚强、自立。
年仅八|九岁的她，变得更加刻苦勤奋，也展现出更多过人的才能和天赋。
她就像一朵生长在雪山悬崖上的冰莲花，孤零零地迎着风雪，努力地绽放着。
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身后的雪山——她的父王姜毅生。
如今，十年过去了。
姜国朝野都见识到了姜璇的才能，也深深佩服这个坚强、倔强的公主。
绝大多数姜国人谈起她，都是发自内心的赞赏和怜惜。
秦天了解姜璇的经历，也在四年前失去了父母，所以能体会到姜璇此刻的心情，并感同身受。
他没有劝说姜璇，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等了许久，待姜璇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才递给姜璇一张手帕。
姜璇接过手帕，擦去双眼和脸上的泪痕。
她的表情变得漠然，眼神也变得冰冷，将所有的愤怒和恨意，都藏在了心底。
“秦公子，我父王的尸体为何会这样？”她声音低沉地问道。
“水银。”秦天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楚胤先以酷刑折磨他，待他奄奄一息时，再将秘法精炼的水银灌入他体内。
水银摧毁了他的血肉和脏腑，却保留了他的骨骼和皮肤，最终填满他的身躯，使他重达千斤。
而他体表有许多伤口，一些尚未凝固的水银，便从伤口里溢出，才让尸体泛出银光。
另外，被水银灌注的尸体会被毒成焦黑，却不会腐烂。”
听着秦天的解释，姜璇的身躯在颤|抖，双拳捏得嘎吱作响，牙关也咬出了血。
她的双眼中，不再有泪水涌出，而是被无尽的仇恨填满，变得一片赤红。
当愤怒和恨意达到极致时，眼睛就不会再流泪了。
“所以……我父王被楚胤用最残忍的酷刑折磨而死。
楚胤用水银填充他的尸体，是想让他尸身不腐，寓意着死后不得超生，无法轮回，对吗？”
秦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姜璇又问道：“我还是无法理解，楚胤与我父王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他下手如此歹毒？”
秦天神色平静地道：“楚胤喜怒无常，行事单凭心情，没什么理由可循。”
“呵呵呵呵……”姜璇忽然冷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恨意，令人毛骨悚然。
“本以为仁德皇帝已经是凶狠残暴、麻木不仁的暴君，没想到他的子嗣更加阴狠歹毒，犹如魔鬼。
我姜璇对天发誓，必将倾尽此生，摧毁归元帝国！
我定会将楚胤大卸大块，挫骨扬灰，以报此血海深仇！
若违此誓，叫我雷罚天诛，形神俱灭！”
虽然，此刻的姜璇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高贵优雅的公主，仿佛被仇恨黑化了一般。
但秦天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还赞同和支持姜璇。
“归元帝国和楚胤，不止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敌。
甚至，南灵州还有无数人想覆灭归元帝国，将楚胤送进地狱！
你放心，此道不孤，我们终将报仇雪恨！
而当务之急，你要振作起来，肩负起稳定姜国局势的重任。”
秦天停顿了一下，看着姜毅生的尸体，语气凝重地说道：“国主已死，这个消息是否公开？
国不可一日为君，为了稳定朝野的局势和民心，必须尽快立新君上位。
但由谁来继承国主之位？
太师的计划受阻，定然不肯罢休，立新君之事定会受到阻碍。
这些问题，都是我们必须考虑清楚，也势在必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