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悉一席黑袍，跟泰山府君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但两人的气质却天差地别。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树，目光坦然的望着对面两人，丝毫没有任何露怯的样子。
大雨从天空中落下，在张道悉身旁自动分离，根本无法染湿衣服。甚至连后方的景瑜等人，也受到了照顾。
反观泰山府君则有些犹豫。
张道悉的话，让祂再次想起前些日子，两人喝茶交谈的事情。
一时间也摸不准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出手。
“张首尊，此乃卧龙城，莫非汝想引起太岁之战？”
泰山府君语气强硬的说道，盯着张道悉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决然，似乎想用这种‘后果’进行威慑。
可祂不知道的是，树繁盛早就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再讲出来，显得十分可笑。
景瑜等人，确实笑了起来，望着泰山府君以及树繁盛的眼神当中也带着戏谑。
他们如果害怕，就不会站在这里。
“太岁之战？”张道悉冷笑一声，眼神之中的坦然，猛地变成冷漠，如同两柄凌厉的剑，直插泰山府君而去。
“不遵宁帝圣旨，当街袭杀平安王爷。”
“不顾诡怪觊觎，胆大妄为造成杀戮。”
“不管百姓死活，肆意破坏房屋建筑。”
“现在！你跟我说太岁之战？我倒要看看，哪个人敢拦我。”
张道悉一字一顿，每说一句就会向前踏出一步。
到最后，他已经来到泰山府君面前，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对方，手指更是点在胸口。
“泰山，别以为你得到了宰相的青睐，就可以胡作非为。”
“你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泰山府君被张道悉点的连连后退，脸上的惊愕愈发浓重。
祂怎么也没想到，张道悉竟然敢跟当朝宰相叫板。
宰相作为大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对内把持朝政，辅助三代帝皇登基治世。对外抗击诡怪，消灭无数觊觎势力。
一个才做了几年太师的人，怎么会和宰相叫板，怎么敢跟宰相叫板！？
“张首尊，别忘了这里是宰相府邸附近，你就算再有权势，也无法在这里撒泼！”
树繁盛可没泰山府君那般惊愕，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作为仇士良身边，最忠诚的狗，绝对不允许有人污蔑自己的主子。
“嗯！？”
张道悉猛然扭头看向树繁盛，两道剑眉狠狠皱在一起，双唇微张，舌如绽雷，猛然喝道：“滚！”
“小小癸酉，竟然在本尊面前放肆！”
树繁盛被张道悉吼得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地上，被雨水冲刷的头发胡须黏在脸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
“你……你竟敢……”
树繁盛指着张道悉，心中的怒气如同海啸般高涨，他自从身为太岁之后，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侮辱。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直接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张道悉如同捏小鸡似的，把树繁盛抓在手里，冷言望向伫立在一旁，丝毫不敢言语的泰山府君，道：
“泰山，我的官龄虽然没有仇士良那么悠长，但是自从当上太师之后，就一直秉公执法。”
“今年，宁帝命我掌管守夜司，在夜晚护卫卧龙城百姓的安危。”
“你可知我们守夜司的规矩是什么？”
泰山府君看着，在张道悉手中不断挣扎的树繁盛，心中的震惊愈发强烈。
明明他们都是太岁，为什么张道悉能够做到这一点！？
祂见张道悉问自己，喉咙动了又动，思考起应该怎么作答，到最后只能沉闷道：“不知。”
“卧龙城的夜晚，只属于我们守夜司。”
“诡怪我们要杀，敢四处乱跑的人我们也要杀。”
“六扇门管不了的人，我们管。”
“管得了的人，敢在夜里出来，我们还要管。”
“这就是守夜司！”
张道悉说完这番话，手掌猛然用力，直接把树繁盛给捏晕了过去，眼神之中的冷漠越来越重，一言不发的盯着泰山府君。
“吾知。”泰山府君连连点头，祂怎么可能不知道张道悉的意思。
先不说自己刚才威胁过他，单说擅自在夜晚的卧龙城出没这一项，完全可以治罪。
但是如果不出来，树繁盛肯定会被景瑜等人围剿。
到那时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要是树繁盛死了，自己回去之后肯定无法交差。
仇士良发怒还是小，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从而放弃合作，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既然懂，那应该怎么做？”
张道悉说罢，把树繁盛如同扔垃圾般掷了出去。
浑身湿透的老头，砸在墙上滚在地上，脑袋好巧不巧磕向一处台阶。
殷红的鲜血，瞬间从树繁盛的额头上面流了出来，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泰山府君嘴角止不住的扯了扯，祂知道这是因为张道悉用力非常巧妙，即伤了树繁盛，又没因痛感让其转醒。
他们明明同为太岁，可张道悉给人的感觉，却高出一大截。
真是，好一个守夜司首尊！
泰山府君也不敢耽搁，心中一横，抬手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拍下。
“噗呲。”
泰山府君吐出一口温热的鲜血，抬头望向张道悉，语气颓废道：“如何？”
张道悉微微点了点头，看似对这样的结局还算满意，接着指了一下堆积在街边的断肢残臂，道：“你我都是太岁，我给你面子，不再追究什么。但是你要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泰山府君咬紧了牙关，祂又何尝不想出手，但一看见树繁盛的凄惨样子，心口的憋屈感就猛然泄了出去。
打不过，能这么办。
祂猛吸一口气，把街边的断肢全部吸入口中，甚至连跟雨水混合的血液都没有留下。
随后深深看了张道悉一眼，抱着昏迷的树繁盛，消失在黑暗之中。
张道悉负手而立，望着泰山府君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景瑜感受着自己师父散发出来的威慑感，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心知张道悉是太岁之中，非常强大的那一批人。
但是却没想过，竟然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仅仅只用言语，就逼退了同样水平的两人。
他……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
这还是那个，只会站在三楼连廊，望天喝茶的人吗？
“别说话。”
张道悉出手制止住景瑜，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另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