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刘福宝夫妻倚在大门旁，两人都哭的涕泪横流。
更是向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们诉说着他们自己内心的悲痛。
“你们两个，进来！”秦川朝二人招了招手。
二人抹着泪就进了屋。
看着沙发上老爷子的尸体，刘福宝的妻子吓的直接跑了出去。
刘福宝也吓的全身打颤，扶着门框将将站立。
他倒不是害怕死人，只是害怕父亲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他一样！
“怎么就你们夫妻两个回来了。”
“你儿子呢？他那么小留在南方有人照顾嘛。”秦川满脸和煦的扶住了刘福宝。
“有，我给他请了阿姨。”刘福宝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嚯！有钱给儿子请阿姨。”
“女儿骨折了，为什么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呢！”秦川冷笑一声。
床头柜里，有许许多多的收费单据。
不光是女孩的骨折。
包括两位老人自身的高血压糖尿病等等。
这些收费单据在花钱买了药之后，都会被医院收回。
但这些收费单据还在，就证明两位老人根本没有买药。
甚至女孩的手术收费单据还在。
说明这女孩连手术都没有做，就被拉回家养着了。
对待父母女儿如此狠心的人。
秦川还是头一回看到。
“我...我不知道。”刘福宝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躲闪。
“不知道？”
“你上个月十号回过家，你说不知道？”秦川拉着刘福宝，坐到了沙发对面。
两人隔着桌子，面对着刘老爷子的尸体。
“当时你是掏出了自己带的刀呢？”
“还是冲进厨房拿出了菜刀呢？”
秦川慢条斯理的说着，每个字落到刘福宝的耳朵里，都像是一记炸雷。
“我认。”刘福宝低下了头。
“家里就我和我老婆干活，一个月才一万多块钱。”
“之前我还能养得起他们。”
“但我们的儿子出生了，那是我的根啊！”
“你知不知道他每天的奶粉要多少钱！纸尿裤要多少钱！”
“家里就我一个人干活，我实在撑不住了。”
“我没想杀他们的。”
“我就是想把那个赔钱货送走！”
“有人要花八万块钱买一个女儿，人家家里的条件好！”
“我送她是去享福的。”
“你知道我爸说什么嘛？”
“他说就是死，也不会让我把那个赔钱货带走。”
“养她就是浪费钱啊！”
“光这两个老不死的，一个月就花我上千块。”
“我还要存钱给我儿子买房买车娶媳妇。”
“我没办法了，我不杀了他们，我就会被他们拖累死！”
“你知道吗，我杀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这样看着我，他们没有反抗。”
“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一刀一刀的砍下去。”
刘福宝说完这一切，已经打着摆子躺到了地上。
那种眼神，那种绝望的眼神，就像是梦魇一样，时时刻刻伴随在他身边。
说出来，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被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父亲一刀刀砍死。”
“换做是你，你会反抗嘛？”秦川接过了王队手中的铐子，紧紧拷住了刘福宝。
他无法想象这对老夫妻，和那个小女孩。
当时该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心寒。
估计直到最后断气的时候，他们还会以为这是在做梦吧。
“别说了。”刘福宝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巨大的悲伤，让他的身体不再受控制，双手双脚不停的打着哆嗦。
“凶器你扔在哪了？”王队开口问道。
“就扔在院里，井里。”
“估计已经沉底了。”刘福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蜷缩起来。
他实在是不敢看父亲的双眼。
那双眼睛，从活着，到死了，一直都在瞪着他。
“带走吧！”
“案子办完了，再会。”秦川朝王队笑了笑，撤出了院子。
“真是神人啊。”王队看着秦川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一声。
从到地方，到破案，一个小时。
一桩灭门惨案就被秦川拿下了。
其中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是等待他走访询问情况。
这样的神人要是在河县刑警队可就太好了！
想了想，王队摇了摇头。
先别说人家秦川为什么要离开京港市。
就算离开京港市了，也有无数大城市争着抢着要他。
开出的条件肯定也是河县开不起的。
这个想法，想想就行了。
回去的车上，秦川向众人说出了案子的细节。
张久伟听的满脸呆滞。
周芷直呼变态。
周志刚愣了一会，缓缓开口道：“闺女，女婿，答应爸。”
“以后爸不能挣钱了，别动手。”
“爸有退休金，还有存款，都给你们。”
周芷满脸无奈，扶额苦笑。
老爸这时不时的发癫，她真的要怀疑老爸有神经病了。
秦川听到这话，直接不予理会。
他现在可没心思开玩笑。
今天这案子对他的冲击不小。
他破案的时候，习惯性的会把自己带入到受害者身上。
受害者的心里，在想什么？
被亲生儿子砍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想着后悔生了这个儿子？
想着小时候为什么没把他掐死？
还是想着，自己终于解脱了。
终于不用像一个累赘一样活在这个世上了。
从刘老爷子没有反抗的形式来看，他或许就是这么想的。
那一刻，又该有多么心寒啊。
辛辛苦苦将儿子养大。
老了还要带着孙女。
最后又死在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手上。
秦川一时间有些情绪低落。
完全没有破案之后的激动和开心。
“晚上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什么？”周芷握住了秦川的手。
两人相依相伴这么久。
她早就已经熟悉了秦川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秦川，不正常。
“闺女，老爸还能挣钱呢。”
“没必要现在就毒死我吧。”
“爸掏钱，回去的路上买点熟食吃吃得了。”周志刚扭过头来，满脸的哀求之色。
还双手抱拳朝周芷拱了拱手。
周芷递过去一记眼刀：“没跟你说话！”
“我也觉得，买点熟食切一切装盘，也算是你做的。”秦川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