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夕心事繁重的来到自己的居穴。
红衣妖娆的行礼:“见过洞主,她已无大碍!”
红衣仍半蹲着身子,却并未听见洞主回应。于是微微抬头,看见洞主透过榻上昏迷的人,沉浸在回忆中,眼神里全是痛苦的挣扎。自她在九窟洞认他做了主人后,就从未见洞主像今天这样沉默得走神过。
颜子夕感受到红衣的眼光,才注意到自己走神走得厉害了:“你先退下吧。”
红衣起身:“是。”于是不急不缓的离开,因为她很不想离开,她想知道榻上的女孩,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洞主转不开注意力。
颜子夕坐在化星的榻前,双手颤抖着凝聚红色的仙力,犹豫不决的伸向她额间。最后,眼一闭,指尖碰到她的额头,红色的仙力顺着冰凉而光滑的额头流进她的体内。化星,朦胧的睁眼:“我这是在哪?”
颜子夕平和的说道:“我的居穴。”
化星猛的清醒,双手交叉在胸前:“你要干嘛!”
要是她以前这样,颜子夕一定要趁机逗得她哭笑不得。可现在却完全没有了兴致:“你在怨灵池受烈焰火焚烧的时候,承受不住痛苦昏厥了,还震伤了凤天鸟。”
化星紧张道:“母凤伤的重不重?我不是故意的!”
颜子夕苦笑:“它可是神族之首!历代的神女都是它养大的,你不可能伤它本质。上次你师兄来噬魂洞救你,都差点被它卷进池中。当年要不是它逆天而为,将自己的神力,源源不断的输给了凤天蛋,它又怎么会被你父君有机会灭了真身。最后,导致神族群龙无首的陷入灭亡!”颜子夕痛心的望着化星,现在却要你一个丫头去弥补它的错。
化星满腹狐疑:“它不是你师父吗?怎么从没听见你叫过它师父。你说的这些,都是母凤告诉你的吗?”
颜子夕郑重其事的对化星说:“不是!我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就是前世的邪神!”
“什么!!!”化星惊疑不定的望着他。难怪他不肯救父君,难怪他的仙气和邪神一样是血红色的。想着,身体也不自觉的后退。
颜子夕看着她的举动,苦涩一笑:“你很怕邪神吗?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化星掷地有声的回答:“邪神是聚天地幽怨之气的,修炼的也是邪灵魔力!”
颜子夕听着她对邪神正义凛然的态度,心中悲凉更甚:你就是这样厌恶邪神的吗?如果有一天,你成了真正的邪神,你如何面对自己?又如何面对天下人的冷落和敌视?那一天,会让你痛不欲生吧!
颜子夕语重心长的说:“你过度紧张了,我的前世是邪神,这一世,我只是个凡人胎。吃了盘古的元丹后,如今,也不过是个能与你师兄抗衡的上仙罢了。”
化星恍然大悟:“我就说你明明是一个凡人,怎么能承受盘古的元丹呢?原来是邪神的元神转世。可你这一世,还是血红的仙气啊,凝聚七魂六魄的元神又没变,只是少了神之身,和凝聚神力的元丹而已嘛。”
颜子夕不耐道:“我失了神之身,没了凝聚神力的元丹,你觉得我还是个神吗?况且,我何时伤害过你半分。”颜子夕想到,他今天因邪神的身份而面对的抗拒,她也会面对,心又软了下来,和蔼道:“化星,你要知道,世间万物是以不同形式存在的!不能仅凭世俗的观点就去扼杀与自己不同存在的异体!”
化星愣住,同样的话,仙祖也说过,仙祖还说
,‘就好比狼和羊。狼吃羊,大家就觉得狼是十恶不赦的,羊是柔弱得需要保护的,其实不然。倘若正义的人杀光了羊,那么羊没有了天敌,无限繁衍后代,最终草会被吃光,其他吃草的动物怎么办,万物会因此失去生命环环相扣的秩序。’
颜子夕看着愣了半天神的化星,以为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转而将主要的问题抬上桌面:“你真的决心救你父君吗?”
化星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当然!”转而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师兄会为我做我想做的事,马上就会练成魂魄分离术了。
颜子夕追问:“那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救呢?你父君可是被连凤天鸟都要敬佩的仙祖亲封的。”
化星漫不经心道:“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打算。”
颜子夕看到她散漫的样子,以为她将问题看简单了:“不用我操心,你知道吗?你就算已经有了神之身,你还是凝聚不了法力,更别说救人了。”
化星震惊的重复:“就算有了神之身,还是凝聚不了法力?”化星极力想知道答案:“为什么?!”
“因为你体内有三颗元丹!”
“三颗元丹~~~怎么会事?”化星完全不敢相信。
“这三颗,一颗是你父君从凤天鸟那,抢走的凤天蛋的。为的是不让你娘因为把元丹移接给你而泯灭。所以把凤天蛋的元丹给了你,这样你和你娘都能活着。第二颗就是邪神的元丹。”
化星木讷的重复:“邪神的元丹?你的?”
颜子夕避开她的眼睛:“你父君当时要杀我,你娘在千钧一发之际,替我挡了一刀,刀就插在她心口,危在旦夕,我不想你也随你娘灭了,而我知道自己敌不过你父君,必死无疑。所以,就把元丹给了你。”
化星听得惊慌失色。
“最后一颗,是你娘移接给你的半颗元丹。你体内的三颗元丹,其中凤天蛋的元丹从未成形过,所以凝聚不了法力。而你娘移接给你的却只有半颗,也凝聚不了法力 ;而只有我给你的是完整的,可以完好的凝聚邪灵魔力。你却一直主修纯净的仙力,所以你很难凝聚法力。”
化星艰难的开口:“所以我想凝聚法力,也只能凝聚邪灵魔力,因为只有你给我的元丹才是完整的?!!!”
颜子夕不忍心看她,只是缓慢的点了下头。突然,金光闪闪。颜子夕猛的回头,发现三颗大小不一的元丹,悬浮于她的嘴间。一掌将化星逼出的元丹打回去。抓住她双肩怒吼道:“你疯了吗?神族的元丹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了元丹,你会死掉的!”
化星用力推开她,咆哮道:“你才疯了,我不过是将你的那颗分开!”
颜子夕悲痛交加的怒号:“当初不是我把元丹给你,你以为你能来到这个世上吗?就是因为你在娘胎完美的融合了这三颗元丹,所以你才能降生,不然你早随着你娘灰飞烟灭了!现在你将他们分开就等于寻死。你要是死了,谁去救你的仙祖爷爷?谁去救你的父君圣人?谁去救你的神女娘亲?”
化星被颜子夕吼的痛哭流涕。她第一次感受到,对活着的恐惧,却连死都没得选择的痛苦!
痛定思痛后,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说救我娘?我娘有救吗?不是历代神女,孕育完小神女都会烟消云散吗?”
颜子夕痛惜的看着她,难得的将语言说得温柔:“本来是这样的。可是你有了凤天蛋和我的元丹,还有你娘移接给你的半
颗元丹之后,你就不需要你娘剩下的元丹了。你娘仅剩的半颗也根本支撑不住强大的你,所以你提前出世,还有半颗就留在了你娘的体内,只要仙祖重现,就知道你娘在哪里,你炼化元丹,并自然分离,还给你娘,你娘就能重现。”
化星冷哼:我炼化元丹,恐怕还得归还凤天蛋的元丹吧。到时,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邪神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邪神的!
突然想起师兄说的‘你心里所想,我都会为你做的,你不必受那些非常人能承受的苦。安心的快活一世!’这世间恐怕也就师兄和仙祖爷爷一样对我出自内心的好了。师兄要我什么也不做,恐怕早知道我要经历些什么,才会想着什么都替我做,要我安心的快活一生吧。可娘的元丹在我体内,还是需要我自己去磨练得强大才能解救娘。
化星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朝居穴外走去。颜子夕拉住她:“你要去哪?找凤天鸟吗?”
化星冷笑:“我体内有它的凤天蛋,它找我还来不及呢。我去哪,也用不着你管!”
颜子夕无可奈何的重复道:“不管我是谁,我都没有伤害过你!我也不管你将来会是谁,我都不会弃你不顾!你没必要这样抗拒我!”
化星用力的甩开他。自己会变成谁?不都是拜他所赐吗?可自己又没办法去恨,就像他说的,不是他,自己连出世都不可能。
颜子夕再次强硬的拉住她:“这个噬魂洞九曲十八弯,我不带路,你出不去的。”
化星再次甩开他。独自出了他的居穴。的确是九曲十八弯。可自己就算迷路,也不想再面对他,曾经的邪神。却把自己沦为以后的邪神!
迷茫的走了一会,从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空灵的声音:“你的父君和爷爷已经在九重天呆了十几年了。你不想见见吗?你不想他们早日重现光明吗?”
化星虽然此刻厌烦凤天鸟的心思深沉,几句话,就说到自己的痛处。但它好歹是把娘带大的人:“母凤,有何高见。”
凤天鸟听出她话中的疏离和讽刺,却耐住心神,不去计较:“你利用邪神的元丹,吸了这十几年积攒的怨灵之力,可立马练成魂魄分离术。不然,你至少花费千年之时,之力,才可以救你的父君和爷爷。可你忍心让他们等千年之久吗?忍心他们被封千年之久吗?”
化星冷笑:“做邪神,兹事体大。毕竟星儿还属仓泽山。”
凤天鸟露出慈祥而同情的一面:“我知道,你需要好好静静。”说着消失不见。传来一声妖媚入骨的声音:“随我来吧。”
化星瞪大眼睛:“你是九窟洞里的红衣妖女!”
“可别叫的这么难听!我家主人赐名奴家红衣。”红衣说的很是含情脉脉。
化星不确定的问:“你家主人是颜子夕?!”
“没错,正是!”红衣暧昧的回答。她得了洞主的命令,不敢多说什么,不然一定要在言语上好好酸下她。
化星根本不在意颜子夕,更不会在意他的蝴蝶翩翩了。之前师兄就说了,彦子夕厉害着呢。外界出现的新势力就是他的,没想到差点要了她和融儿姐命的红衣都被他收编了,不愧为曾经的邪神。出了洞口,红衣也退了回去。她走出几步,又回头凝望洞口,心里五味杂陈。再也不想来这了,可真的能再也不来吗?
抬头遥望九重天,父君和爷爷就在那里,自己出了天泉谷还从未去看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