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强势地拖她走,丝毫不肯让一点步,,而她开始挣扎起来,无奈,她的力气在他之下,显得那么渺小不堪一击,只能任由他拖着朝外去。
伊向天终于出手,一把攥住苍穆的:“我想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再见面!是什么意思,我不用再解释了吧?”
“这是我们两夫妻之间的事,当然用不着你来解释!”
苍穆语气凉凉,一副你多管闲事的口吻,伸手拉掉他的手,继续拖着雪落。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带走她了……”
伊向天的话语微落,外面早已『骚』动起来。
宫允修风影他们一看到这副架式,忙都围在苍穆和雪落的周围,随时做好作战准备。
“向来都佩服天哥的作风,想不到……”
苍穆顿住,隐去了后半句话,但已很明了。
“一个黑道上人的,还讲什么作风?”
伊向天并没有因为苍穆的话而生气,却只是回驳了句,便要叫司徒他们动手抢人。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这样?”
雪落突然间开口,正要开打的人听到嘈杂声音中的一声柔弱,全都将注意力移向了雪落。
“如果你们想打,请不要把我拖入其中……我好累,我再也经不起你们的折腾……”
她已经像是耗尽了生命,他和他,她再也不想牵涉进去。
她再一次,要挣脱苍穆的手,他却将她拖到面前:“你跟我走,我不会折腾你……”
雪落还想说什么,突感觉到后颈部传来的刺痛,随即,一阵如触电般酥麻的感觉遍布全身,她脑海一片空白,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唯有床头的灯,亮着幽弱的光。
她望了这间房间好一会儿,好熟悉,总像是记忆中的感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的声音:“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是你让她晕过去的,我怎么知道?”
同样是熟悉的声音,她又记不起是谁来。
“她没什么大碍吧?”
“目前而言,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太累了,可能是……接受的打击太大……我说费尔顿先生,你如果想这么详细了解贵夫人的情况,那么你就该把她送到我的诊所来,那样我就可以一点点替他检查地清清楚楚……你现在……就让我两肉眼看,你以为我眼睛是显微镜啊?什么都能看得到?”
另一端没有声音,沉默地好一会儿,却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雪落唯一的反应,便是闭上眼假装睡着。
原来是在他的别墅,不,是他们的家里。
怪不得觉得那样眼熟,怪不得听着他的声音,觉得那样熟悉。
可是,在想起他的同时,也想起自己答应过的伊向天的事。
他好不容易出来,如果伊向天又要将那份罪证举上去,那他是不是仍然有危险?
既然老桑德斯没有犯罪也可以蹲几十年牢,那么,他们是不是也有办法,让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去蹲个几十年牢?
能捏造一个事实,难道就不能捏造另一个吗?
可是现在的她,如果一见到他,她不知道会不会控制得住情绪。
没有人能知道,在那灵堂之上,当他出现之时,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那颗慌『乱』涌动的心。
她如此克制着自己,有谁又能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能让自己无视于他站在面前,依然如此清淡寡欢。
她哪能再看一次,哪能让自己即将要崩溃的情绪,全部泄漏在他的面前?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床边,然后静止不动。
她知道他就站在边上,居高临下望着她,她能感受到他担忧焦虑的眼神,在她的脸上身上徘徊。
她只是闭着眼,丝毫没有动静。
突然地,感觉到他的手抚上她的脸,轻柔地,犹如碰触着易碎的瓷器,那么小心翼翼。
从她的脸侧,慢慢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撩开散『乱』的发丝。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瘾?他威胁你什么了吗?”他开口。
她感觉到他温润的口气就在耳畔,此时才发觉,他原来和她离得如此近。
她仍然闭着眼,只要不睁开,只要不看到他,她便能硬得下心。
“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或是他威胁了你什么……从今天开始,你都不要再去管!你只是费尔顿的太太,别的,什么都不是……听懂了吗?”
他口气里满是宠溺,流连在她额前的双手也停滞在那里,似舍不得离去。
她可以什么都不管,可是,她怎么能不管他?
她依然紧闭着眼,眼角,却是流下泪来。
他的手怔在那里,然后,缓缓移向眼角处,想要替她拭去,可是,最终没有擦,只是倏地缩回了手。
“雪落……别这样……”
他沉『吟』良久,只能说出这几个字,他知道她能听见。
尔后,起身,离开了房间内。
门关上的刹那,她的泪掉得更汹涌。
雪落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忍不住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而门外,苍穆倚在墙边,看到她这个样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心疼到,他也快控制不住自己,语出哽咽起来。
“老大,义父的出殡日订在明天上午,刚才卡特州长派人送来了花和悼唁词……”有人上前,对着苍穆说道。
“知道了……”
他应了声,又望了边上的房门一眼,转身下了楼。
雪落一直睡得昏昏沉沉,她听到有人进来送饭菜,放在床头柜上离去,而她没有一丝胃口。
一直到晚上苍穆出现,看了床头柜边的东西,她还以为他会骂她或是强行让她吃下去,结果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洗了澡躺在她的身侧。
长臂一伸,他宽大的身子将她的娇小整个搂于怀中。
她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宽阔温暖的怀抱,这样子的情景,她都觉得恍然如梦,如此奢侈而华丽的梦。
她听到他在她耳畔低『吟』:“都已经没肉了,还想减肥吗?”
她依旧不出声,心里却是多了份踏实。
那一夜,她睡得安稳至极,或许是这么些天来,她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
朦胧间,她听到他的声音。
“落……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在『迷』糊中绽开笑,这或许只是场梦,可是,梦永远不要醒来,那该有多好。
“还有我们的孩子……让他也跟着受了那么多的苦……”
他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她像是被蛰到了,一下子便清醒起来。
孩子?孩子……
心底那股疼痛,无声无息蔓延,像是藤蔓,缠绕住心房,将所有的纠结,都扭在了一起,让她整个人不知所措,亦被所有的结打得心胆俱裂。
她该怎么和他说,他们的孩子,掉了……
已经没有了,和雪白一样,没有通知她一声,在她的惊慌失措中,便永远离开了他们。
他会不会恨她?会不会……就此,再也不要她了?
他将她拥得更紧,她却更不打所措。
能看出,他是喜欢这孩子的,而她无法想像,如果当他知道,孩子没了时,他会有怎样的表现?
她只有缄默,缄默……
第二天醒来时,头有些痛,估计是睡眠不足的原因,也有可能是流了太多的泪,以至于头有些昏昏然。
她望了眼身边,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正撑着身子坐起时,房间的门打开了。
雪落抬头望去,是佣人端了早餐进来,看到她醒来,忙快步走到她边上,将盘子里的食物放在床头柜上。
“夫人,您醒啦?先去洗把脸吧,这是少爷吩咐特别为您做的早餐……”
雪落望了眼,鲜果玉米粥一碗,牛『奶』一杯,白煮蛋一个,可能是怕她不想吃,边上还放着土司面包,苹果,荷包蛋……
牛『奶』很显然是热的,似乎还能看出飘着淡淡热气,只不过,这『奶』味闻到她心里,却是反胃起来。
“你撤掉吧,我不想吃……”
她强忍着恶心,别过头去,只当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对于这些都有些厌食。
“夫人……您还是吃吧……少爷特别叮嘱了,要您……要您吃的……”
佣人一听她的话,一下子慌『乱』起来。
她没在意,『奶』的味道越散越浓,心底的反胃也越来越厉害起来,她微蹙眉,拿手捂住:“吃不下,快拿走吧……”
随知,佣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您就吃吧,如果您不吃,我就要被解雇了……”
佣人的话着实让雪落惊讶,她转头望她,却不想恶心感一下子冲上来,她忙捂住嘴朝朝卫生间奔去。
佣人一看到她的反应,顿时傻了眼,忙站起身:“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她一个劲在门外敲着,话语里显『露』着担忧。
雪落趴在水池边,吐了好一会儿。
因为昨天都没有吃东西,胃内已然没有什么可以吐,但一时之间,那股恶心又降不下去,直呕得她喉咙口疼痛。
好不容易才止住,她抬眼望向镜子,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空洞无神的大眼,尖得吓人的下巴,还有那散『乱』不堪的头发,哪里还像是一个人?
只不过……怎么会吐?
怎么会难受?
孩子……不是已经掉了吗?掉了孩子,还会难受恶心吗?
她伸手『摸』去,腹部依然平坦,可是,真的无法确定,孩子到底在不在。
如果还在,伊向天又为何要骗她?难道他不知道,孩子,是她的**吗?如果孩子不在了,她又怎么活得下去?
可是,如果孩子还在,他又为何要骗她掉了?她想不明白他的用意,而此刻,她没有时间再去细想,现在唯一想知道的,便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一想到此,她忙开门冲了出去。
“夫人,夫人您不能出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