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汉兵的长刀砍裂了一名西川兵的铁甲,砍断了西川兵的左臂膀,可那西川兵就在自己手臂离体的同时,右手的长刀却又一挥,削飞了那汉兵的头颅,这一刹那间,另一名疾冲而来的汉兵又同样砍掉了这名西川兵的头颅。两颗头颅滚到一起,他们活着的时候是生死仇敌,死去时却鲜血互溶,共染尘埃。
面对着喊杀声震天动地的战场,城头观战的大临百姓却安静了,他们呆呆地看着这血肉横飞的场面,这比那日叶秋攻入大临更让人恐怖,那次战斗只见其惨,却不见其烈,可今天城外的战场却是地地道道的两军相战,其悲壮的程度是生活在和平中的普通百姓所无法想象的。
叶秋叹了口气,和平真是要用鲜血来换得啊,为了整个天下的和平,还要流多少血呢?母亲再也见不到儿子,妻子再也见不到丈夫,幼儿再也见不到父亲,这一切仅仅是因为统治者要使头上的皇冠更灿烂一些,一将功成万骨枯,那立一国呢?要枯多少骨?
在密集坚厚而又灵活机动的西川国骑兵大阵的猛烈攻击下,汉国的骑兵终于抵挡不住了,开始慢慢后退,那情景就象一个巨大的冰质的行星撞击在一个同样巨大的却是铁质的行星上那样,虽然它们一样的巨大,但冰质行星的崩溃却是无法抗拒的必然命运。汉国骑兵开始向后溃退,可他们越退,西川国骑兵就迫得越紧,咬住不放,非要尽数消灭所有的汉骑不可。
汉军中军后面观战的周宗一开始见到汉国步军得了小胜,心中欢喜无法形容,只道西川宗力能知难而退。西川宗力是怎么想的周宗不知道,可如果是周宗自己见到作战失利的话,那他是一定要停止进攻,并且想想是不是要“暂避敌锋”的。
现在他看到西川军在拐子马冲锋中占了上风,心里就有点儿害怕了,在马上左看右望,便想着要回营。他身边的太监康洋也哆嗦着问道:“皇上,西川兵这么能打,咱们是不是要先回营等等消息啊!这里交给林将军就足够了,皇上龙体贵重,不宜在险地多留啊!”
周宗点头道:“对对,咱们先回营吧!林将军,林将军!”他一边高声大喊,一边向远处指挥作战的林泽招手。
林泽听到皇帝叫他,立即催马过来,问道:“皇上,有何旨意?”
周宗道指了指腮帮子,道:“朕昨天晚上被你们吵醒,没睡好觉,所以今天有点牙疼。这个嘛,朕现在急需御医给朕看看,所以朕就要回营了,这里的战事就交给宗老将军全权负责了,叶要辜负朕对你的一番信任啊!”
林泽大吃一惊,急忙劝阻道:“皇上,现在正是战斗的关键时刻,您在阵后观战对士兵们可是有很大激励作用的,万万不可离开啊!皇上这一走会让士兵们产生沮丧情绪,对取胜大大不利!臣请陛下不要离开。”
周宗一挥衣袖道:“不行,朕真的得回营了,我这牙疼得厉害!”其实他做为皇帝,要走便走,根本不用跟臣子解释原因,可他现在对林泽十分倚重,对领兵主将可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林泽道:“传太医来阵前为皇上治病好了,皇上你现在可千万不能离开啊!胜败未知的时候您要是一走,那就算能打胜的仗也会落败的啊!”
一国之君在两军作战之际,竟然说牙疼要回营,这会让士兵怎么想,这仗简直没法打了!
周宗不再听他罗嗦,调转马头向汉营奔回。那个太监康洋临走时还看了一眼林泽,贱嘴贱舌地道:“林将军,你难道不晓得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吗?皇上现在龙体有恙,你还敢让皇上在此督战,简直是不忠不孝,奸臣一个……”
林泽冲他一瞪眼睛,小小阉人也敢和老夫说这等无礼之言,康洋见林泽冲自己瞪眼,吓得一哆嗦,慌忙拍马追他的皇帝去了。周宗带着三千贴身侍卫向城南汉军大本营跑去,他临阵脱逃没好意思把那一万铁骑也带走,而是留给了林泽抗敌。
城头上观战的叶秋见黄罗伞盖脱离汉军主阵,向汉营返回,心中疑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周宗竟然临阵脱逃!别人打仗都是士兵先逃,当官的在后面喝令约束,他可倒好,当兵的没跑,他自己竟然跑起来了,而且其快如兔!
叶秋摇头道:“周宗跑回营去了,我这大舅子可真给我丢人!”
萧无叶在旁道:“这个周宗毫无两军对垒的经验,只是一味的胆小怕死。须知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战场虽然血腥残酷,但只要周宗留在这里,汉军必会顾他周全,拼死也不能让他被西川军俘虏。可现在他却脱离主阵,跑回大营,远离战场看似安全,其实更危险。大将军你看,现在汉军几乎所有的军队到上了阵,大营中留守的士兵肯定不会太多,周宗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很多,这时候要是西川军有一支铁骑趁两军混战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汉营,十有**这位大汉的皇帝就得和他老子哥哥一样,做了西川军的俘虏,被送到五国城去享福!”
韩平路道:“可惜啊,周宗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可西川宗力却是无法把握的,他现在哪有多余的兵力去突袭周宗,就算有兵力也要绕过汉军主阵方可,可那也就算不上是突袭了。”
突袭?偷袭?叶秋忽然感到嗓子一阵发紧,西川宗力没兵,可自己却有啊,而且也不用绕过汉军主阵,只须打开城门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