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灵主

第五卷 第七章 霓裳破铁衣(1 / 1)

月娘看着远远翩翩而至的小白,一时简直有种霞光普照的感觉!之前镇王将她带出楼去,带去北部游玩。 这一走,简直让她的生意急落而下,生生荒了一半。 她一方面懊恼,但另一方面,却又是不敢得罪王爷。 但前些日子,镇王府派来一帮夹枪拿刀的兵勇,拥着府里的管家。 生生说海棠春在聚云岭外失踪了,王爷飞鸽传信回来。 让府里人天天来问,搞的这里更是鸡飞狗跳,生意更是萧条!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跑到哪去了?怎么逛着景还能找不到人呐?!”月娘一把将她扯向后堂,拐过月亮门,一边走着一边低语:“王爷的人天天来闹,你又不见人影,想砸我老本还怎么着?”

“我,我逛远了。 一时找不到路,好不容易找个镇子,雇了车回来的!”小白被她扯得一溜小跑,自打他们到了皇城大街,宁扬便与她分开。 而凌破,已经散灵成风,在她身周浮游。 让月娘总是觉着,明明拉得她死死的,她的腕还是紧紧握在手心。 但她总是没有那种握实的感觉。 有如她随时都会乘风而飞一般!

“唉,我看,八成王爷回来要给你赎身了!”月娘嗟叹了一口,面上堆出一脸的酸楚,伸手自襟上拽下帕子下沾了沾眼眶:“虽然咱母女两相处的不长,但为娘的可真是喜欢你呐!”

“哼,是喜欢钱吧!”小破的声音在小白地脑子里直晃。 害得她差点直接就把这句话给吐鲁出来。 她蹙着眉头,挣扎半天才给咽吞了下去,抬眼看着面前的小院。 离开了这么些天,如今菊花已无,残枝覆着雪,带出一丝萧索。 今天天气晴朗,雪住了。 院里的积雪都堆在小池里。 厚厚的垒出一座小山包一样。

“待得王爷知道你回来,定不日也会来的。 先歇歇吧。 今天咱们娘两个好好说说话儿?”

月娘偷眼打量她一下,略清减了些。 但那份渺烟之气却是更盛起来。 连带一双眸子都雾蒙蒙的,惹人爱怜!王爷要是赎,这放身银子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之前她每日起舞,这般算来。 实在让她觉得就这么放地太亏的慌!对方是贵胄,当然是惹不起。 闹得急了。 搞不好鸡飞蛋打,连钱都不给了。 缓着来比较好,多留她几日,再帮着多赚些也是好地啊!一想到这个,声音更是凭添和顺,眉眼笑出飞花:“乖女儿,你也累了。 好好歇歇,用不着急着挂牌坐馆!”

“哼。 是恨不得马上坐馆吧!不然你提个屁。 ”小破又是一句,这回小白有备而来。 她吞吐了下:“海棠离京也好些日子了,也误了生意。 如果真是以后跟王爷走了,与妈妈的缘份,也就没几日了。 妈妈待海棠好,海棠心里知道。 海棠一路已经休息妥当。 一切听凭妈妈安排!”

这些话,都是一早倾绝教的。 小白发挥她的强项,背的基本一字不差。 垂着个脑袋就行了,实在不行,还有凌破挡。 不过,自从聚云岭一行,她的神态表情明显要自然了很多。 谈不上多么百媚千姿,得体和宜,但至少不是那么一脸木呐!

“乖女儿,你可真能体会为娘的心!”月娘笑得眼眉两道弯。 见嘴不见眼:“前几日跟王爷家地管家打听了。 说姑娘过去,至少是个少君!”大冬天的。 她的脸却裹着红晕,日光一映,闪着霞光一般的。 她拉着小白的手,亲自把她送回她原本住的小楼:“先歇着,晚上,娘来叫你!”

“少君是个什么?”小白怔怔了半晌没回过神,听着她脚步去的远了,不由的问着。

“就是小妾地小妾的小妾!”凌破没好气的应着:“那个大色狼,山盟海誓说的情比金坚,敢情都是一样的货!”

“你气什么?反正我又没打算当他那个什么少君。 ”小白一脸坦然,忽然向着梳妆台走去:“我把三百两银票藏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她话音未落,伸手一拉。 一下子发怔了,空的!在万春楼,她也得了些赏钱,换成银票放在这里了。 跟郑陨奇走地急,也没想着带上。 她还满怀希望的来看,结果没有了。

“当然不可能有了,你不在这里。 她还不扫荡一遍?”凌破紧上房门,化出人形。 这样说话更自在的多:“咱们这么些天没消息,她连问都不问。 只想着你要是让郑陨奇赎了身,就没法子从你身上捞钱了。 ”凌破随手掂起妆台上的梳子,一边在指尖把玩一边低语:“她也是对你笑,对你说好听的话。 但她心里,根本不会管你死活!”

“我知道!就像那个镇王,他说很喜欢我,心里只有我。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她抬起脸来,向着凌破,眼中,却闪着光:“因为我心里有个真的。 所以,我可以分辨,哪个是假的了!”

下午,倾绝交给夜哥一封密函,要他前往凌佩与漠原的交界,漠原南界与凌佩北界的关门山。 将书信带给刘宗尧,并且留在那里协助他。 鬼目灼一听,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倾绝看他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已经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留在这里等郑陨奇,也用不着这么些人,不如我与......”鬼目灼终是隐忍不住,轻轻开口道。

“我若让你与他去,却不让你动手。 岂不是更受折磨?”倾绝从躺椅上站起身来,掸了一下自己衣袍地襟摆,眼轻轻睨向窗外。 小白跟宁扬凌破早上已经去了万春楼,他得跟过去瞧瞧。 夜哥掂着那厚厚的信封,翻来倒去地看着。 一门心思在猜里面是什么。 有那么多话要讲吗?好像足有好几层厚一般!

“是我给刘宗尧地战略布划图,他们虽然是驭者,拥有强大的灵物。 但他们同样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一样有弱点!”倾绝扫一眼夜哥:“我用不着他赢,拖着就行!”

“好。 我这便去!”夜哥听了,不再多语,直揣了信便大步而去。 鬼目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门外。 微微曲了指节,又生生忍住:“若是那郑陨奇一直不出现。 难不成,我们要全国各地的寻他吗?”

“当然不!”倾绝一边向外踱去,一边说着:“七天之内,他一定会出现!”

皇城大街,九曲环道。 九环道尾,馔食楼囊尽四方美食,九环道中。 万春楼纳尽各地绝色!所有女子,皆带一个春字。 精雕楼台细镂槛,莺声燕语汇轻歌。 皇城道上,不时有甲胄兵骑来回游走。但纵是铁衣加身,在这凤舞香罗,轻纱慢绦的温柔之地,也难免步履微缓,神情渐柔。 一如冷冷冬日。 沐到一丝春暖。 此时落日已半,余辉微红。 斜风细细,虽然清冷,但却并不刺骨。 万春楼又恢复了往昔的喧嚣,笙歌不绝!因为打从中午起,万春楼地花魁。 海棠春姑娘已经回来了!并且要在今晚,挽纱而舞,以贺宾客!

倾绝与宁扬,倚在大厅的一角。 他们原本是坐着地,但傍晚十分一到,人骤然增多了起来。 攘挤之间,一桌上竟然堆了十来个。 宁扬看着这大厅人头撺动,不由的微微笑着:“我看,那凌破所言非虚呢!”宁扬双臂环胸,扬着眉毛:“中午消息才有。 晚上便有这么多人来捧场。 实在是.......”

“闭嘴!”倾绝一脸不耐。 面无表情。 眼眸微凝,深紫若黑。 他微微低垂着眼眸。 眼尾却扫向中央的方台。 小白,她曾经在这里,渡过了两个月的光阴。 看着这些形象各异,但都一脸轻佻,满眼急色的男人,他勉强忍住想杀人的冲动,他抵着身后一方木雕台。 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实今天我们不用来,消息刚出来。 他就算再快,也要几日!”宁扬伸手欲搭他的肩,看他满眼阴沉,一时竟摁不下手去:“男人都有猎奇心理,你也一样。 我就不信,一个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兰质蕙心,聪慧过人地女子跑来投怀送抱,你会不动心?”

“你说呢?”他突然偏侧过头来,凝睇着宁扬。 他的眼底微微泛了红光,带出一丝血的味道,让宁扬半悬的手在空中兜了一圈,生生绕回到自己腰后去:“我看出来了,你眼里没有男女。 只有死活!”

“有!”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台中,静静的倚在那里,轻语:“有小白!”

他言语刚落,鼓乐声起。 厅内的喧嚣一下因这轻轻鼓点宁静下来,大厅悬顶上坠着四个巨大的挽纱花球。 此时一阵细风柔动,四个花球直散下来,抖下无数粉白珠光,四条长长的绦纱飘渺如云。 正令人晃神之间,二楼拱臂环梯中央地通门一开,一道白色的影光直泄而下!有如云,有如雾,更似飞烟。 倾绝与宁扬,明明知道那是凌破,是他带出风力,但是,在小白下落的一下。 还是让他们有些发怔。 此时小白,浑身竟然绽放出如此夺目的光彩!

她浑身裹着渺渺风烟,四散斜裾飞出一团花瓣的微影。 她长发歪绾,发尾飘摇之间是一道乌色流光。 纤腰扭动之间,手挽长纱,在厅阁间绕行飞舞。 她的手不象是挽纱,更像是与纱轻轻抚帜,被纱,柔柔包裹。 完全感觉不到她用力,甚至让人没有真实感。 她象是烟,虚幻一般地,连裙尾都像是散开的云团,若有急风过。 便再无踪影!

她借纱而起,一跨在空中起立足旋舞,她就舞在飞扬的纱上,她曲臂而架,手指招摇之间。 有如在手心开花朵!她唇边带出一丝微笑,笑意间,笙歌起飞扬。 而她,在空中不落,四条纱带随而起,却成了她起舞之台!

“微风飘淑气,散漫及兹晨。 习习何处至,熙熙与春亲。 庭际微风动,高松韵自生。 听时无物乱,尽日觉神清。 槭槭微风度,漠漠轻霭生。 如神语钧天,似乐奏洞庭。 ”她的声音,随舞而起,随乐而生。 低沉微吟,有如风语。 她眼眸凝执,眼神澄亮。 此时的她,如此专注,清澈至极。 从她眼底,看不出一丝任何情绪,没有喜,没有悲,什么都没有。 却并非是空洞,而是,她将全副的精力,完全的专注,投入在与凌破相配合的身体之中。 她,有如超拖一般的,自由!

倾绝静静的看着她,对,是静静。 在那一霎之间,在看到她地眼神地时候,他忽然觉得,他的心跳在跟随她动作地频律。 他,感觉到她给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