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灵主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谋心浮怀暖(1 / 1)

因为行程的缓慢,他们到达京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年了。 他们是在路上吃的年夜饭,因为行进的途中,倾绝已经料到要赶不及。 便打发人穿州过境的时候便买齐备过年一应物品,在旅行的过程之中同时过了新年。 这种全新的感受也着实让小白欣喜了一把。 照样有花炮,各色美味的食物。 也同样新衣新裙,喜气洋洋。 只是,场景不再是深宅大院,不再是高朋满座。 而是一望无垠的苍原,有如散落在天边的农庄。 收尽待播的田野,冰封莹白的河流。

天地以它最为宽阔的臂膀,迎接怒放的花火。 比在府里隔着屋檐看,更加有着夺目的光芒。 那夜他们宿在野地,并没有打扰任何一个村庄。 在那个呵气成霜的夜里,烟火给了他们暖融的温度,让他们的心,毫无遮拦的飞扬!

到了京,他们依旧住在金云大街的老宅。 去年初皇上赐给小白的郡府封地,一年的光景已经落建成。 但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完善,工人还没走尽。 所以,倾绝依旧把小白安置在老宅这里。 刘岩一早已经打扫妥当。 莫奇派了一支铁近营小队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京里,守在别院的两侧驻营房里。

倾绝一到,京中更是一派哗喧之景。 纷纷扬扬的谣言因他现身而破碎开来。 南成王,正是叔王,也就是先皇的幼弟,他的面色当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而那些之前左摇右摆,举棋不定佐政大臣。 也都是神情各异。 各怀心思。 有庆幸的,有松气地,自然也有暗自失落的。

叔王心中明白,叛国外逃的罪名不成立。 要想再论他的罪,自然要以他擅离封地,拒不返京述职,守边无力。 兵败北关为由。 但这些,根本不足以扳倒他。 先不说朝堂之上。 保折摞得比天高。 就说他坐拥天下兵马大元帅,巡视各边是职责所在。 北关失利,但所失是之前所赢之地,凌佩并未受到实际利益损害。 更重要的是,如果以兵败论罪,那么早些年带兵无力,因七战七败而不得不交出兵权给单恕的他。 以此为说词根本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唯有极力引史论证,劝倾绝再次入朝佐政,将兵权外务交分一些出来。 太子地年纪与倾绝无二,此时若能得胜。 一胜一败,正好证明他领兵之力不输倾绝。 以借机收他南关兵马。 他言词藻藻,切恳非常。 不再论其罪,而是忧其身,摆出慈父尊长的面容。

朝堂之上。 可以应和者已经寥寥。 虽然倾绝平安归来超出他所料,让他心下不妙。 但之前司马家地事依旧历历在目。 明着在朝上与他翻脸,根本就是废力不讨好的事。 虽然他是皇亲国戚,倾绝表面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既然自己已经暗藏了许多年,不显山不lou水的保存实力。 这时与他针锋相对。 他若暗起杀机,自己岂不是防不胜防?

所以。 他几乎是在倾绝一上朝的时候就表明态度。 他是因倾绝不在,双边战火纷起。 他不得以,才受命辅政。 所有大事,皆是太子作主,他不过是听命于人而已。 而太子趁杜劲轩称病离朝之时去南边督战,自己并未是不阻,而是阻拦不住。 所以,太子若胜,收其兵符,是太子的决定。 太子若败。 是他领军无力。 等等等等。

对于他的种种表现,倾绝不作任何理论。 太子督南。 他也表示了遵从。 杜劲轩在朝中耳目众多,太子何时起行,他心知肚明。 太子自小长在宫帏之中,权谋倾轧,他烂熟于胸。 但他还是太稚嫩,并非是他的年纪,而是他地经历。 趁着倾绝去向不明,渐夺他的兵权是对的。 但太仓促,也太急燥了。 如果说,倾绝是凌佩皇室一点点养成的一只虎,但现在已经为患。 没有能力除掉他,便要冷眼旁观,逐步剪起羽翼。

这一点,缀锦的皇室,做的要比他们好很多。 他们用极大的耐心,用了几代人的时间,一点点地把驭者驱除。 是啊,太子等不了。 他不想继拉之后成为傀儡,但他却是不知。 当下情况,不当傀儡,就要当死人!说起来,还是贪婪作祟。 他想在他这一代便权倾天下,唯我独尊。 不懂得先人种树,后人纳凉的道理。 倾绝是他的父辈一手造成的大患,要想与他斗,就需要作好长期的打算。 速战速决,司马秋已经用自己的命告诉他,根本不可为。 但他还是执意而为,只能说,冲动蒙蔽了他地双眼。 贪婪堵住了他的心!

散了朝,杜劲轩紧紧追了出来,他们一向亲厚,杜劲轩早已经不避嫌。 挥退了跟着的小太监,他们沿着白玉栏拱桥慢慢向宫门口而去:“太子没等我回京便出了宫,这下,也不干我的事了。 ”他抚着官帽上的流苏,轻轻笑了笑:“贤弟今天早上一入京,看叔王那个表情,看得为兄好不痛快。 ”

“还没完呢。 ”倾绝轻哼了一下:“我刚入内见了皇上,恐怕过不了春了。 ”

“贤弟……”杜劲轩握了他的臂弯,并未言语。 倾绝已经明白,他轻轻摇头:“我已经到头了,再往上走,恐怕要天下大乱。 ”他轻声说:“我并不想因此而生祸乱,我还有我要做的事。 权势纷争,并不在此范畴。 ”

“今天叔王代圣上在兴悦宫摆宴,皇后在驻心宫宴家眷。 我倒没什么,只是内人…….”劲轩愣了一下,既而开口说着。

“放心,我一会就差人把药送到兄长及各位大人府上。 保兄长与嫂嫂,含砒在口,依旧可以谈笑风声。 ”倾绝应着:“哥哥以及诸位大人常年在京帮我打点,小心妥当。 弟弟也能放心在外。 ”他淡淡笑笑,杜劲轩听了,便长出一口气。 两人不再说话,并行出了宫门,乘车而去。

“主子,这样太素了。 按品大妆,怎么也不能失了礼度。 ”灿菊一边将卷丝金芙蓉扣在小白的发髻上。 一边轻轻地劝着:“这耳坠也也换下吗?这对飞燕缀珠才配这身衣裳!”刚才宫里差了太监来传,说宫中大宴。 皇后娘娘亲自摆宴驻心宫。 以款赏各亲贵大员的家眷。 灿菊几个听了,忙忙地就把小白妆扮起来。

一身柔黄缀银丝红翔地天蚕软锦织就的宽袖长裙,配彩绦编流苏地系腰,袖口裙边皆交叉织纹立绣花样,口角处缀明珠。 衣服一亮出来,已经灼然生光,夺目的并不在它地颜色。 而在它的织工。 一只红翔云鸟夺身而出。 眼珠是灼亮地晶石。 每一个角度,都折射出不同的光晕。 它的尾翼一直垂到裙裾边稍,然后便是翻腾的云袂。 小白每一个动作,都带动裙子云卷云舒。

她们给小白上了一个贵品芙蓉妆。 眼尾至鬓角都是淡淡的烟氲,金粉彩绘,额前花妆。 双颊柔红,格外妩媚多姿。 一个芙蓉花髻,两边是两支三尾飞叶簪。 中心是卷丝金芙蓉!不但雍荣华贵。 而且明艳非常。

“这也太沉了。 ”小白低着脑袋,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她们还在往鬓发上配单珠细簪,压得她脖子都酸疼酸疼的。

“王爷贵为护国公,是朝里一等一的大员。 主子又是皇上地义妹,身为郡主,当然不能失了颜面。 ”灿菊看小白一脸苦瓜相。 不由柔了声音劝着。

“那耳坠子就别换了,我看那个,得把我耳朵扯下来!”小白瞄了一眼灿菊手边的两串,不由的低语:“还有这个鞋也很沉,哪有人穿金鞋的啊。 ”

“呵呵,不是金鞋,是金箔面子。 上面缀了玉,所以觉着沉了。 ”明霜笑着,扶正小白的头:“主子,瞧瞧。 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呵呵。 ”小白干笑着。 镜中的自己她看起来都有些陌生。 宫里赴宴,还不是跟他一块。 让她心里惶恐的紧。 再弄这么一身行头,丁里咣当地去,让小白觉得简直就是带了一身镣。

“菊姐姐,一会子跟我一起去吗?相公不在,我心里慌的很。 ”小白拉了灿菊的手指,轻轻说着。

“主子,家奴不能入宫。 我们在端门外头等着您。 ”灿菊觉得她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颤,也有些心疼起来:“皇上宴臣,皇后宴亲眷。 男男女女不能混成一团。 外头府宴有时无所谓,宫里不行。 主子不用害怕,去了也就是吃吃喝喝,闲扯混聊。 ”

她这边正劝着,那边倾绝已经进了屋。 他今天难得一身官袍,紫袍玉带,蟒图金绣。 也束了冠,紫金开叶,绞苏垂飞。 配上他俊眉秀目,整个人显得格外凛然,势高凌绝。 他一闪而入,正跟小白打了个照面。 看了她的样子,他微微带了笑:“收拾好了?”灿菊几个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扶了小白往他手边送:“回王爷,刚妥了。 看看哪里还要修补?”

他伸手一拉小白,小白只觉脚不跟步,险些一头栽到他地怀里。 他的眼顺着她的裙向下看去,忽然一伸手,把她头上两边的飞叶簪子给撤了下来。 小白顿觉头上一轻,不由抬头看他。 他伸手一抄她,整个打横把她给抱起来了。 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便一下一个,连她两只鞋都给拖下来了。

他一向做事如此,灿菊几个面上泛红潮,却也不敢答言。 他看着小白:“cha得跟个凤头鸭一样,你不嫌累的慌?”他的眉是微蹙着的,但眼中还带着笑。

“按品大妆嘛。 ”小白抿抿嘴,也跟着笑起来。

“舒坦才是真的,其它的你管那么多?”说着,抱起她就向外走。 一边吩咐人:“拿双软底绒鞋来,车上换。 ”

小白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问:“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与平时地表现没什么两样,但小白可以感觉到他隐隐地燥动。

“嗯,要把娘子送狼窝里。 我心里烦的慌。 ”他坦白地低语:“虽然给你吃了这么多天的药,但我还是怕你受不住。 宫里的东西,浅尝即止,不要多用。 你瞧着哪个好,记下来,回来我带你吃去。 ”

他就是为她担心,虽然这种担心有些多余。 宁扬识毒之力,出于天成。 而小白身体里,也有蛇丹。 但就是这种担心,总是没头没脑的往他脑子里钻。 让他难安生!

“你教我两句官话吧,我怕我不会说话,给你丢人。 ”小白伸手握住他垂下的冠穗,轻轻说着。

“我不要你背那些,想说什么说什么。 不想说就不开口,你理她们呢?”倾绝一直把她抱出院子,登上候在外头的车驾。 两人静了一会,竟然同时吁了一口气,低语着:“真~~~烦。 ”两人相视而望,同时都笑了起来。 倾绝抱着她:“不过你今天很漂亮,这个妆很衬你。 ”他伸手轻抚她的面颊,忍不住想亲吻她。

“真的吗?”她脸红起来,他的赞美让她心里美滋滋却有些羞涩。 一如还未嫁人的小女儿。

“醉雨胭脂阁,浮帐语轻歌。 切切滟波聆我意,只为清波!”他看着她朦朦大眼,轻轻笑着,终是顺从心中的情怀,去寻求她嘴唇的温度。

“唔,妆花了。 ”小白呓哝着,伸手想去推他的脸。 他握了她的手指:“别动,不然更花了。 ”他伸手勒紧她的腰身,更深的去追逐她的甜美。 害得灿菊几个站在车外,捧着一双羔绒细织的绣鞋,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