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高兴、是怅惘还是愤怒。抑或是悲哀。叶枫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原本,他多多少少的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可猜到的毕竟不等同于事实。当叶北将多年前那些事情一一和叶枫说了之后,叶枫沉默了。
叶枫是叶家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也已经猜到了。可他没有猜到,自己居然是叶家长子的儿子。而他那个看上去一无是处的老爹,竟然是叶家的长子。要是没有那档子事的话,现在叶家的家主应该是叶志远。当然,没有那档子事的话,也不会有叶枫了。
当叶北问叶枫是不是能够原谅他的时候,叶枫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情,他面前的这个老人,应该是他的爷爷。叶枫应该喊他一声爷爷。但他喊不出来。毕竟这么多年叶枫一直都从叶志远的口中得知,除了叶志远之外,他们这一家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现在不仅多出了一个爷爷。甚至还多出了一个家族。这让叶枫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于理,叶枫当然知道叶北那些话并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叶枫也能够理解,当初那种情况下,叶志远的做法是最好选择。这样一来,不仅那些被抓走的叶家的人能够被释放。叶家也不会凭空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叶志远明白,叶北也明白,甚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最好的选择也是会伤害一些人的。这个被伤害的人,恰恰就是叶志远。叶枫的父亲。有些事情。不是明白了就能毫无介怀的。
叶枫知道当初叶志远的做法正确。也知道叶北出于保护家族的目的没有阻止叶志远如此去做。可他依旧是无法释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叶志远受到是伤害是事实。至少现在叶枫没有办法去忘记这件事。
“这件事我知道。我也明白当初您的选择。但是,我爹受到的伤害是事实,我没有办法……”叶枫说道这里,断了一下,继续说道:“您说原谅?这种事情,也许除了我之外,整个叶家包括我爹都不会怪您的。至于我,当初我还只是一个孩子。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根本就不能理解当初你们做这些事情的用意。也就谈不上怪罪。既然没有怪罪。也就不需要原谅了。”
“叶枫,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原本古井无波的叶北在问完那句话之后,便满心忐忑的看着叶枫。等到叶枫说完那些话之后,叶北激动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枫。
“当然是真的。我还没有无聊到用这件事来欺骗您老人家的地步。”叶枫的语气很淡。他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怪罪叶北吗?有什么用。怪罪当初那些去后院通知叶志远的叶家人吗?也不能,他们也是为了救出他们的家人才会那么去做的。虽然他们没有料到后果会是那样。可初衷并没有想要让叶志远那样。说到底,这件事叶家也只不过是受害者而已。要怪,就只能怪阴尸宗了。“阴鹏,拓拔野。没想到你们师徒竟然都和我有仇。阴尸宗不灭,我死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爹娘。”叶枫心中暗恨。二十多年前,阴鹏逼死了叶枫的娘亲。二十多年后,阴十三杀死了叶枫的爹。拓拔野却杀死了叶枫那么多的兄弟。可以说,阴尸宗和叶枫的仇已经到了只有一方彻底消失才能结束的地步了。
“那你愿不愿意回到叶家。只要你愿意回到叶家,你就是叶家下任家主的继承人。而且你的名字也会进入叶家的族谱当中。当然,这原本就该是你的。你要是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叶北听到叶枫没有怪罪过他。立刻心花怒放。立马就提出了让叶枫回到叶家的要求。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叶枫打断了。
“老爷子,您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回到叶家的。”叶枫制止了叶北的声音。他并没有要回叶家的打算。
“为什么?难道你刚刚说的话是在骗我吗?还是说,你无法原谅当初那些去通知你爹的那些人?”叶北一惊。叶枫不愿意回到叶家。这和他希望的可不一样。
“也许吧。当初要是没有那些人,我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但是我也明白,当初他们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至于我回到叶家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叶枫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不怪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回到叶家?难道是因为阴尸宗最近对你的追捕?你放心,当年我没能保护住自己的儿子。可现在,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我孙子受到伤害的。”叶北这话倒是说的很真。当初叶家新败,面对深不可测的阴尸宗,叶北为了保全叶家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叶志远自废。可二十年后,老天有眼,让叶枫回到了叶家。这一次,无论如何叶北也不会让阴尸宗的人伤害叶枫一根毫毛的。
“老爷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说的没错,现在我已经公然得罪了阴尸宗。要是我在叶家的消息传了出去,对叶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到时候叶家不仅仅会面对阴尸宗,还有其他的势力和修炼者。这些人平时分散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可他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就不同了。这样会给叶家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的。老爷子你先听我说完。”叶枫看到叶北要开口。赶忙说道
“我知道,您的决心不小。可这只是您个人的意思。我也知道您老人家在叶家的威望。但是,我的命是命,叶家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了保护我一个人,叶家要牺牲多少人您有没有考虑过。即便到时候叶家将我保住了。我有和颜面去见那些为了我而死的叶家之人。更何况,老爷子您想过没有,你刚刚直接就让我成为叶家下一任的家主。先不说现任家主他会不会同意。叶家其他人呢?我可不愿意看到到时候叶家因为我的出现而分裂成两个家族。老爷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叶家我是不会回去的。但是,我还是有一个要求的。”叶枫说完。看着叶北。
“什么要求。”叶北不得不承认。叶枫刚刚说过的话很有道理。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叶北觉得这么多年来,叶家对叶枫父子亏欠的太多了。他是想用这些来弥补一下。却不知道叶枫其实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叶枫不愿意回叶家。叶北也不能强迫。现在听到叶枫有事情相求。叶北赶忙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我娘的名字应该不在叶家的族谱当中吧。”叶枫却是饱含深意的看了叶北一眼。
“这个……确实没有。”叶北感叹一声。叶枫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心思却是相当的活泛。叶枫说的没错,当叶志远消失,叶家安全之后。有人是提议过是不是将卫云的名字写入叶家的族谱当中。可当时的叶断然的否决了。在他看来,没有卫云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了。卫云已死,叶北当然不好再去追究。可要将她的名字写入叶家族谱。那是断断不能的。而且叶北还下令,谁敢再提这件事,他便将此人逐出叶家。是以,从那以后,便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只不过,现在叶枫又一次提起了这件事。叶北只能苦笑。“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娘的名字也写入叶家的族谱?”
“就是这件事。而且,想必我爹还没有牌位吧。到时候让人将我爹娘的牌位放在一起好了。至于我爹的遗体……等牌位立好之后告诉我一声。我想去祭拜一下。”叶枫苦涩,卫云死于大火。尸骨无存。叶志远死于战场。遗体难寻。叶枫的父母死后连遗体都无法入土。不得不说是十分悲哀的事情。
“这件事,既然是你开口的话。我会让他们去办的。我现在想问你的是,等你祭拜完你爹娘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别看现在外面风平浪静的,可那些在到处追捕你的人还是有不少。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放弃了。但留下来的这些人才是真正难对付的。你……想好去什么地方了吗?”叶北问道。
“还没有想好。但,我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着的。父母之仇,我一定会报的。”叶枫定定的说道。
“要不要叶家出手?”叶北知道叶枫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就凭叶枫一个人的话,想要报仇,无异于天方夜谭。
“叶家不适合插手这件事。至少现在还不合适。如果需要叶家出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叶枫否决了叶北的好意。现在叶家出手,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等到何时的时候,叶枫会让叶家出手的。
“好吧。我就不勉强你了。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至于你爹娘的牌位的事情,我明天会亲自去传达的。”叶北说着便起身准备回房间了。“你不走吗?”
“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您先回去吧。我没事的。”叶枫没有起身。依旧是坐在椅子上。
“好吧,你也别太晚了。你的身体才恢复。不能受风寒的。”叶北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叮嘱了叶枫两句之后便回房间了。
月华如水,洒落在小院当中。叶枫坐在石桌之上。抽出了藏在剑鞘当中的那病断剑。借着月色。细细的端详着这柄叶志远留给他的剑。看着那稍显灰暗的断口。叶枫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当初叶志远两指断剑的场景。那一次,断的不仅仅是剑。同样是叶志远的生路。
第二天,叶枫起来做好早餐之后发现叶北不见了。叶枫当然知道叶北是干什么去了。也没有在意。吃完饭之后和往常一样。拿着绳子又进入了那群山当中。
叶枫回来的时候叶北还没有回来。叶枫也没有在意,只是按照两人份的准备好了晚餐。而在叶枫准备好晚餐之后不久,叶北就回来了。叶枫什么都没问。叶北也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就和平日一样。慢慢的享用着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