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杨醒来之后离那场事故的发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场事故中明明轻微骨折,谢君婉在一天后从病床上醒来,立刻开始处理关于沈江恒的事情。 陆棠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知晓了沈江恒藏在面具之前全部丑恶面目。 但她对此已经完全不在乎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守着陆海杨。 陆海杨这短时间几次被推进抢救室,谢君婉在醒来之后找到陆棠,以沈江恒妻子的身份提出愿意要承担陆海杨的全部手术费用。 听到她这么说,陆棠立刻道:“我希望沈江恒为此付出代价。” 谢君婉毫不犹豫:“一定会的。” 陆海杨的情况还不明朗,医院不允许家属进入病房。两人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只能看到男生埋在被子里几乎不见起伏的轮廓。 谢君婉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替陆海杨保守秘密。 之后谢君婉每天都在过来两趟了解陆海杨的情况,等到陆海杨终于被允许离开重症监护病房已是一个月之后,在陆棠的强烈要求下,谢君婉替陆海杨办理了跨市转院的手续。 陆棠带着还昏迷不醒的陆海杨离开的那天,谢君婉带着明明来为两人送行。 明明在车祸之后的半个月里一直被事故的阴影笼罩,这几天终于恢复了精神,一直缠着谢君婉要找哥哥。 明明听不到陆海杨的声音,表情变得很不安,抓着谢君婉的手问了好几遍:“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陆棠看着这个在陆海杨保护下完好无损的小女孩,已经枯竭的泪腺再次汹涌。 明明听到哭泣声,立刻从自己的小包里找出一包手帕纸朝哭声的方向递过来。 “阿姨,不要哭。” 陆棠听到这道童稚的嗓音,竭力克制着落泪的冲动,颤着嗓子柔声道:“谢谢你。” 明明抓着谢君婉的手指,语气坚定:“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要生日蛋糕,也不要三个愿望了。” 她抿唇:“我只要一个愿望就够了,我希望哥哥能快点醒过来。” 谢君婉眼眶湿润,别开脸许久,才握紧明明的细嫩的手指,哑声道:“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飞机即将起飞,谢君婉和陆棠最后对视了一眼。 陆棠知道谢君婉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还是要把一直想说的话讲出来:“对不起。” “一切都过去了。”谢君婉上前两步虚虚抱了她一下,道:“我们的未来都会一片光明。” 回到云市后的第十天。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守在病床前陆棠瞬间惊醒,撑起胳膊下意识往床上的男生看了一眼。 男生身体的过敏反应已经基本消失,皮肤上的伤口愈合之后的伤疤痕迹渐渐变淡,脸色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红润。 短短一秒的时间里陆棠的心情大起大落,回头看到带着午饭过来的母亲,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好在她及时撑着胳膊稳住了身形, 程洋气急:“你是要在小阳醒过来之前先把自己累倒吗?” 陆棠一脸无精打采,这话之前已经听到了无数遍,她用力揉了揉脸颊,对程洋扯起一个憔悴的笑容:“我没事,现在已经到中午了吗?” 程洋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容置喙道:“吃完午饭你就回家休息,小阳这里我守着,等晚上你再过来。” 见陆棠要开口,她板着脸挥了挥手:“你心疼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这事没得商量。” 陆棠只能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好,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吃完午饭,程洋催陆棠快点回家,陆棠起身却没有走,她去洗手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回到床前想给陆海杨擦一擦脸。 程洋又挥手赶她:“这个放着我来就行了,你快走。” 云市前几日连续几个阴雨天,今日终于放晴。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在母女俩小声的吵闹声里,床上的男生姗姗醒来。 一周之后,陆海杨和两位长辈一起回到云市的家。 陆海杨的房间是原本的书房,天晴的日子里窗外的阳光能铺满整间房间。 日子终于稳定下来,陆棠又找了一份钢琴老师的工作。 这个怀旧的小家里,摆放在客厅的昂贵钢琴显得格格不入。 陆棠会在晚饭之后来到钢琴前弹奏一会儿。她从小便对钢琴有着纯粹的热爱,父母为次花费了一年的工资为她买来了这架钢琴。 程洋虽然不懂钢琴,却在这些年日复一日保养着钢琴的每一处角落。 陆棠弹琴的时候,陆海杨就和程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 陆海杨单手托腮,盘腿的姿势很闲散。 陆棠今天弹奏的是幻想即兴曲。 不过听了开头,陆海杨的大脑里就出现一种让他自己都莫名的熟悉感,不由自主起身走到钢琴前,指尖悬在黑白琴键上,他忽然问:“我是不是会弹琴?” 他发现陆棠对他这句问话的反应很奇怪,“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讶异,陆海杨心弦微动,悬在琴键上的手指终于摁了下去。 钢琴发出咚的一声,陆海杨听着,语气苦恼:“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当天下午,陆海杨在母亲和姥姥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