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看卫夫篱和归掾在殿下眉来眼去甚是暧昧，于是就有了好奇心。
“两位爱卿，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啊？说与朕听听……”
殿下的两人顿时一惊，急忙躬身不语。
“陛下，那些陈年旧事，还是不听为好，免得坏了心情。”
说话的是老太监汪奴。
小皇帝一歪脑袋，看着汪奴说：“怎么，汪常侍也知晓二十年前宫廷里发生的大事？”
汪奴一惊，作势就要下跪。
“罢了罢了。”
小皇帝一抬手，免去汪奴的跪拜之礼，也不去管汪奴了。径直对殿下的卫夫篱和归掾说：“今日朕秘密召见两位爱卿，除了商议阳陵平叛之事，还有一个郁结想要解开。”
卫夫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而归掾，额头上开始冒汗。
小皇帝，却不依不饶。
“据说，早年间后宫曾有妖孽作祟，利用巫蛊诅咒，害得后宫嫔妃无人能孕，企图断我刘氏一脉子孙。一时间宫廷上下人人自危、风声鹤唳，不得安宁。早在二十年前，许皇后自己不能生育，为了一己之私，竟然采用巫蛊之术，找人设坛做法，诅咒王美人，以致龙胎不保。尤为可恶的是，许皇后因失宠对皇上怀恨在心，下咒时连皇上也没放过，实在可恶！”
卫夫篱转着眼珠，一边听着，一边寻思如何应对皇帝的提问。
小皇帝顿了顿，突然问道：“两位爱卿都是前朝元老，想必对椒房巫蛊奇案，应该有所耳闻。”
小皇帝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心里的这个郁结，估计卫夫篱和归掾都不如汪奴清楚，毕竟汪奴是个老太监，在后宫已经待了四十多年。
但是他不需要汪奴亲自作答，只问归掾和卫夫篱。
归掾又是冷汗直冒。到那时他性格豪爽耿直，心想，既然小皇帝都提起了椒房奇案，倒不如将自己景林的那些事情，一股脑儿托盘讲出算了。
正欲开口，卫夫篱却抢先问道：“皇上，这些后宫旧事，难道太傅闵大人没有给你提过吗？他可是长期在宫廷里伺候皇族的啊……”
不错，闵大人身为太傅，在皇宫里专事教育皇家子孙二十多年，了解的宫廷内幕自然比卫夫篱和归掾这些外人多得多。
“哎！”
小皇帝叹息一声，一脸郁闷：“不提那个老夫子还好，两位爱卿有所不知，闵先生的确博学多才，而且深谙玄术，能掐会算，知晓过去未来。可是他当了朕两年的太傅，却什么也不愿意教朕，还说朕对天下之事了解越少越少，甚至还说什么朕本来就不是做皇帝的命。”
说到这里，脸上不悦顿时横溢，就把话题绕到闵先生的的身上。
“两位爱卿倒给评评理，朕今天就做了皇帝，很想让闵先生看看，他当初的大逆不道的断言，现在该怎么收场？老夫子呢，似乎怕掉了脑袋，早在五年前他就销声匿迹了……”
卫夫篱的眼珠子，转动得更快了。
小皇帝突然话题一转，又说：“其实，闵先生也太小肚鸡肠了，朕做了皇帝，怎么还会和自己的太傅大人过不去呢？要是他还在人世间，朕倒是多了一个参谋。”
卫夫篱又将身子躬下了一些，似乎在祈求皇帝饶恕他口无遮拦的罪过。
“二十年前的事，闵先生都不曾给皇上提起过，微臣还是不说为好！”
卫子陌的嘴角又是悄悄一撇：义父这是在使激将法啊！
小皇帝果然上当了。
“关于椒房蛊案的事情，两位爱卿尽管直言无妨，朕绝不怪罪。”
转脸对着汪奴到说：“汪常侍可要记住了，倘若朕一会儿忍不住了，你就提醒一下朕刚刚说的话，绝不不怪罪两位爱卿，如果朕想要反悔，你就用先皇的谏龙神剑惩治朕……”
“谏龙神剑？”
归掾忍不住惊叫起来：“谏龙神剑现世了？”
小皇帝却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卫夫篱暗暗吃惊，眼珠再次快速转动，决定变被动为主动。
立即对小皇帝说：“既然皇上把话说得这般明白，微臣再装糊涂的话，就有负皇恩了。其实，二十年前，也就是鸿嘉元年，后宫传闻，许皇后产下一名死婴……”
一边的归掾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打断了卫夫篱的话。
“皇上，鸿嘉元年太平盛世，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皇上万万不可相信那些道听途说……”
脸上的刀疤剧烈地蠕动，面相更丑。
鸿嘉元年，对于归掾来说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词汇，一生都不愿意提起，不愿去回想。
要是那起旧事一旦被人捅出，皇帝怪不怪罪另当别论，太皇太后肯定是饶不了他的。
毕竟，从某角度来说，归掾也是害死皇子的帮凶！
小皇帝一看归掾惊慌失措的架势，差点乐了。
“掾爱卿，朕刚才已经说了，朕只想听个故事而已，绝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你这般着急，难道椒房蛊案和你有什么牵连？或者，你知道许皇后产下死因的什么隐情？”
“皇上！微臣一介武夫，怎么会和后宫的事情有牵连呢？”
武掾回答得倒是很坦**。
一名武将，怎敢掺和后宫的事情？倘真如此，那是要被灭门的。
但是，归掾却在无意之间参与了。
小皇帝再度不悦，看来这个归掾，脾气简直倔透了，不下点狠招，他是不会主动招供的。于是厉声问道：“既然和你没有半点关联，那你着急什么呢？”
皇帝这般反问，武掾顿时无语，虽然没有瑟瑟发抖，却也不敢起身。
卫夫篱看不下去了，决定替归掾解围：“既然皇上要微臣直言，那微臣就直言了。其实椒房后宫的巫蛊奇案，是一桩冤案！”
小皇帝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不惊不讶，微微颔首，示意卫夫篱继续说下去。
“当年的椒房蛊案，着实有冤情。微臣并不是想卫许皇后翻案，只是把自己所了解的真相禀报皇上。没错，当年许皇后所生的子女，的确全都夭折了，没有一个长大成人。但是产下死婴的说法，却是被人陷害的。当年，太上皇和许氏皇后，其实育有一子……”
说到这里，卫夫篱面色凄凉，嘴唇哆嗦，心里似乎藏着极大的悲愤。
龙椅上的小皇帝听到这天下奇闻一般的消息，也忍不住身子颤栗了，面色凝重起来。
而跪在地上的武掾，额上的虚汗瞬间滚落，沿着脸上那道到凶恶的刀疤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