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儿，你整天摆弄这个物件做甚？”
卫夫篱一直很想和卫子陌说说话，但是难得有个机会。
最近卫子陌真的很忙，毕竟他已经是朝廷的三品武官，统领着上万金甲禁军，负责皇宫的安全警卫，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
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摆弄着手里的物件。
“父亲，有事吗？”
卫子陌极不情愿地起身，朝卫夫篱躬身见礼。
卫夫篱径直走向卫子陌的桌案，拿起他刚刚摆弄的物件。
“这是哪来的，看你很是珍惜。”
卫子陌答非所问：“阳陵平乱回来之后，还未来得及向父亲禀报，孩儿在追剿匪首易横的时候，差点就被对方暗算了……”
“啊？”卫夫篱差点就冒冷汗了。
卫子陌却显得很淡定，毕竟事情过去了三个月。于是就平静地将自己被易横蛊惑蒙骗，差点被对方刺死的经过说了。
卫夫篱瞠目结舌，半天才镇定下来，说：“陌儿啊，你也算是经历过不少江湖之事的，怎么还这般单纯？江湖之中，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江湖险恶，人心更是险恶，孩儿千万要记住，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卫子陌心情沉重地点点头，接着说：“还好，危急时刻，躲在暗处的一个黑衣人出手救下了孩儿。这个东西，就是那黑衣人留下的。”
“哦？”
卫夫篱仔细地翻看手里皮质的物件，看似一个水囊，却又皱褶得不是那么规则，而且没有饮口，只有一个豆粒大小的孔。
不觉自言自语：“这就是那人留下的？这是何种物件？究竟是仓促之间落下的，还是有意为之呢？”
卫子陌也甚感纳闷：“当时的情景，应该是那人故意躲避孩子，怕孩儿发现他的真面目，所以逃遁仓促之下掉落的。孩子研究了许久还是得不出答案，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价值？只是偶尔想起那人，毕竟有过救命之恩，于是就暂且将其留着。”
卫夫篱不断翻看这那个皮囊，突然道：“对了，应该是蹴鞠。”
“蹴鞠？”
卫子陌惊讶道。
他想起了，蹴鞠就是官宦人家玩的皮球鞠，有时候皇帝也会跟着凑凑热闹。
不说不像，一说还真的像一个瘪了的皮球。
卫子陌急忙从卫夫篱手里拿过那物件，对着小孔吹了起来。
卫子陌真气很足，一口吹下去，就将那个皱皱巴巴的皮囊吹胀起来，果然是一个滚瓜溜圆的……
“皮球……”
卫子陌惊叫一声，突然想起了白伊若。
他第一次下山遇到的白伊若，不就是一个“皮球”嘛。当时他还戏称她“皮球弟弟”，想不到人家却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卫夫篱看着比拳头大两倍的皮球，笑了笑道：“孩儿啊，这下有线索了，那个对你出手相救的人，肯定是一个蹴鞠爱好者……”
说罢沉吟起来：“只是天下之大，这蹴鞠爱好者又何其多？到哪里去寻找呢？”
卫子陌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皮球，眼睛一下子红了。
救命之恩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卫夫篱坐了下来，突然神色凝重地说：“陌儿啊，现在为父要和你谈一件很重要的事，为父得到消息，大司马准备对卫尉府动手了。”
卫子陌点点头，心想，义父这一阵做事也太张扬了，大司马不动手才怪呢。
于是对卫夫篱说：“父亲，大司马是很嚣张，他正在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他的目的，想必义父也是清楚的……”
卫夫篱惊讶地看着卫子陌。
心想，这孩子的确很有天赋啊，青出于蓝胜于蓝，比莫昭然更有谋略，居然猜透了大司马的野心。
卫夫篱不觉对这个义子另眼相看，微微点头，说：“为父早有觉察了，所以……我们的确该做一些准备了。”
这个时候，虽说不是亲生的，父子倒是心连心啊。
“陌儿，为父就是来和你商量的。这事，暂时还不想惊动归掾大人。”
归掾大人，刚直不阿，对汉室忠心耿耿，而且重兵在握，倒是一个好帮手。
卫子陌急忙点头：“嗯嗯！此事得慢慢斟酌……王莽身为大司马，在朝野和民间口碑甚好，万人拥戴。他要维护自己形象，暂时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可能也只是削弱父亲的力量。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卫夫篱又赞许地点了点头。
卫子陌接着说：“虽然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把卫氏一族打入中山国，永世不得回京。不过，我们不是还在京城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皇帝不倒，卫氏总有翻身的时候……”
卫夫篱看着自己的这个义子，暗自欣慰。
卫子陌分析局倒也势头头是道，王莽想成为国丈的野心，朝堂之上还真没几人看得出来，民间更不敢有半句非议。
但是，卫子陌居然就看出来了。
想不到这小子看上去很阴郁，言谈中却能让人在绝境里看到勃勃生机，仿佛在他的眼里和心中，永远没有绝望这个词，这样一个充满正能量的年轻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卫夫篱不知道，卫子陌心里充斥着的忧伤，却和他这个义父有着很大的关系。
卫子陌心里的郁结，除了被卫夫篱灭口了的穆晨雪，还有王庄的惨案
卫子陌对局势的分析和预测，让原本也郁闷的卫夫篱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王莽想要篡位，目前最大的靠山是太皇太后！
只要稳住太皇太后，保住小皇帝，王莽一时半会也不敢造次。
卫子陌突然说：“怕只怕，王莽会对小皇帝下毒手……”
这回，卫夫篱却不惊讶了。
“陌儿放心，为父早就预料会有这一天，所以早就做了安排！”
接下来，说起朝中的变故，也就像摆着别人家的故事一样轻松。
“陌儿果然韬略过人，把局势剖析得头头是道，对未来的预测也很有见地。刚刚你所分析的这些，闵先生也曾给为父说过。为父现在也算是安心了点。”
“闵先生？”
卫子陌不知道闵先生是谁？
而卫夫篱一时兴奋，也忘了在义子面前隐瞒闵先生的身份：“你见过的啊，皇宫太傅闵先生，现在的兰庐主人。”
“啊？”
卫子陌不觉大惊：“他居然……是皇宫的太傅？”
经义父这般提醒，卫子陌又想起了被自己盗走后送到少华山秘境的杨早。
“父亲，闵先生……还好吗？”
他其实是关心杨早的下落，很想知道义父掳来杨早有何用途？
“很好啊，他们……都很好……哦……对了，以后陌儿在皇宫一定要小心，别看现在天下一派祥和，其实皇宫里早已暗流涌动。”
卫子陌不傻，他看得出来卫夫篱转移话题的目的，是不想让他继续打听闵先生和杨早的事情。
不过，皇宫里的确已经暗流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