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奴愣了片刻，突然咧嘴笑笑：“孩儿你开什么玩笑，你父亲假如真是龙骠营的死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不告诉，怎么会告诉我这个外人呢？”
卫子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龙骠营的人都是潜伏的秘密死士，怎么可能轻易以真实面目示人？
倘若整天张着大嘴巴叫嚣自己就是龙骠营死士，不是冒充的，就是自寻死路。
灵虚子就不止一次告诫卫子陌，下山之后千万不要说自己是灵虚门的勇士，不要轻易使一剑鬼愁剑法，万不得已非要暴露身份，就必须将对方变成死人。
灵虚门尚且如此，何况是龙骠营！
汪奴接着说：“就算我见着了龙骠营死士，对方也不会承认对吧？再说了，龙骠营销声匿迹都一百年了，现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后人？不过龙骠营的人都是子承父业的，就算朝廷不再发放俸禄了，他们仍然会默默的履行职责……”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紧盯着卫子陌，神秘地说：“这些年，也真是委屈了龙骠营的那些英烈了。还好，前几天我听圣上提起，很快就要给当年西域平叛的烈士追谥。”
卫子陌点点头，这个信息义父卫夫篱给他说起过。真有那么一天，他就可以大胆地给父亲立一块墓碑，上面刻上浩气长存的大字：龙骠营死士莫昭然。
不料汪奴话题一转，突然说：“十七年了，尽管卫尉大人一再努力，朝廷一直不承认龙骠营死士在西域评判中的功绩，有人认为是来自朝廷某些人的干扰。其实不然。据老奴了解到的信息，就是因为你生父莫昭然是龙骠营的死士，而成帝……咳咳！因此，那批烈士才拖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追谥……为此我曾问过你的义父卫尉大人核实，但是对方却讳莫如深，不置可否！”
卫子陌掩住愤怒，问汪奴：“像我父亲这样的忠烈，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们忠于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得不到皇帝的一个肯定。想起来，真是为他们不值！”
汪奴伸手拍了一下卫子陌放在茶几上的手背，无奈地说：“孩儿你可别这样想，他们忠于的是汉室，是自己的信仰，不能因为某个皇帝混昏庸，就改变了自己的信仰！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所以他们隐姓埋名，无怨无悔地潜伏于民间。为的就是汉室江山固若金汤，他们就甘愿永不复出！”
卫子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仅唏嘘！
龙骠营死士的身份特别隐秘，一旦任务失败或者身份暴露就会立即自裁。除了待在山里训练候命的死士之外，散落在民间或者官场里的死士更是隐蔽，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一定清楚自己的身份。
“但是老舅，当时我母亲的床头，为什么会有谏龙神剑的草图呢？”
这个问题很关键。
汪奴点点头，说：“这就是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直到前不久和你义父谈起才明白，龙骠营沉寂百年是没错，但是这百年间，有什么风吹草动，皇上还是随时能联系得上营首。可是最近二十年，龙骠营突然销声匿迹了，究其原因，原来是龙骠营营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到了关键的节点，汪奴却端起了茶杯。
卫子陌倾着身子，焦急地等着下文。
汪奴呡了一小口润舌茶，俯过身来小声说：“据说啊，就因为营首把高祖皇帝钦赐的谏龙神剑弄丢了……那谏龙神剑啊，上谏昏君下斩佞臣，连皇帝见了都要抖三抖的。这神器一丢，龙骠营不要说不能什么昏君斩什么佞臣了，倘若被圣上知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了。所以这些年，龙骠营死士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我也是后来根据这个信息才猜想到，你的父亲应该就是龙骠营的死士，他当初把谏龙神剑的草图挂在床头，就是让自己时刻记住谏龙神剑的模样。说不定，你父亲当时的任务就是寻找谏龙神剑。”
卫子陌仔细一想，大概应该就是这样吧。
这么说来，谏龙神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出现在南麓巅峰了？
不对不对，自己好歹也在南麓山下生活了五年，那时候怎么就没看见山顶的石火电光呢？
而且根据师父灵虚子的调查，南麓巅峰的异象，是七年前才出现的。
“孩儿，你怎么了？”
汪奴看着卫子陌一脸郁闷的冥思状，纳闷地问。
卫子陌立即清醒过来，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老舅，你当年见过谏龙神剑的草图，可否给孩儿描述一下谏龙神剑的样子？”
汪奴闭上眼睛冥想了好一阵，睁开眼满脸失望地说：“记不起了，再说了，那张图上的剑，是不是谏龙神剑我也不清楚。当时你母亲受辱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看见那张图后，情急之下就顺口说出来吓唬一下成帝……”
顿了顿，眼睛望着房顶，突然说：“对了，那把剑的剑刃比一般要宽一些，估摸着应该有三尺长；剑柄上好像有一些字迹，但是具体写的是什么？我当时也没有注意，现在更是回忆不起……”
剑柄上有字迹？
这和灵虚子说的一样。
按照汪奴的说法，在当时的情景下，他不可能还有心情去解读一张剑图，就算真的谏龙神剑摆在面前，都不如解救表妹重要。
这下卫子陌就纳闷了，义父卫夫篱作为龙骠营的营首，他是怎么将谏龙神剑搞丢了呢？
如今，在没有谏龙神剑的前提下，他将原来的死士召集起来，重新秘密组建了灵虚门，而且还有总舵和分舵。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民间组织，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该有多大的风险？
还有还有，师父灵虚子给自己打造的那把灵虚剑，其实就是仿制的谏龙神剑。虽然是赝品，想必也没人能识别真伪。
义父究竟是用这个仿制品来壮胆的，还是另有原因？
这时，汪奴又神神秘秘地凑近卫子陌，声音压得很低：“孩儿啊，我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有人在南麓看见了那把谏龙神剑。”
“哦……”卫子陌心事重重，淡淡回应。这个消息，他两年以前就知道了，还为了攀登南麓巅峰白费了很大的劲。
汪奴说：“消息说，南麓深处有一道绝壁，绝壁之上突然传来龙吟之声，还有人看见月圆之夜的绝壁上有闪电一般的蓝光闪过，于是就有人断言，谏龙神剑就在南麓的绝壁之上。”
“这就对了！”
卫子陌望着窗外的蓝湖，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汪奴定定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卫子陌，也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