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归理解,王政君还是觉得王莽这两年的手段有些过激了,于是好心提醒。
“哀家现在担心的是那个小皇帝,可别看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心思古怪着呢。哀家担心着,小皇帝有朝一日翅膀硬了,不一定会听从哀家的意思来治国理政了……而哀家也逐渐年迈体衰,精力不足了。他能稳住汉室江山倒好,要是被别有用心之徒利用了,他可是应付不过来的。所以啊……贤侄还得多费心思辅佐皇帝。”
王莽不断点头称是,大眼睛滴溜溜直转。
王政君顿了顿,咳嗽两声又说:“当今局势,制衡卫氏是必要的手段,但是朝中重臣的的谏言也得顾及,贤侄的谦恭俭让,礼贤下士,得到了朝野的一致好评,但是东厅议事之事,还是隐秘一些才好,毕竟人多嘴杂,要是皇帝那边提出非议,哀家难免就会左右为难了。”
王莽又连连称是。现在非常时期,是该收敛一些了。否则,要是被大司徒和卫尉大人抓到一些把柄大做文章,那就不好了!
王莽心事重重地回到府邸,女儿王嬿就前来请安:“父亲,有一个姐姐前来求见。”
王莽心中正郁闷着,不过一看见王嬿心情就好了许多。才六岁就是一个美人胚子,活泼可爱,标致动人。
尽管太皇太后竭力反对立后的事情,但是那小皇帝一旦见着了嬿儿,想必用不着自己多费心思,自然水到渠成。
于是回答:“不见,嬿儿就好好的陪着为父聊聊。”
不料王嬿却紧张地说:“那姐姐正在客厅候着,说那个秋后问斩的人不能斩,还说那人是父亲的救命恩人。”
“啊?”
王莽当即站起身来,急急地赶往会客厅,一边走一边对王嬿说:“既然是为父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秋后问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嬿儿,你和为父一起去吧,顺便也见见为父的救命恩人。”
王嬿满腹好奇,跟着父亲去了会客厅。
“大司马大人,你可要救救虞公子!”
来着正是蓝霓。
之前王嬿一开口说救命恩人,王莽就知道虞公子遇到麻烦了。现在一看见蓝霓,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堂堂的大司马大人,出了虞青衣,谁还敢称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道来。”
不要说虞青衣对自己真的有救命之恩,即使没有这层关系,单凭蓝霓一开口,王莽也是要帮忙的。
自己和太皇太后的关系融洽,蓝霓的功劳大着呢。
……
蓝霓刚刚离开天牢,虞青衣就后悔了。
其实从抓到天牢之后,官兵和狱卒对他还算客气。虞青衣也觉得事有蹊跷,也想等着真相浮出水面,所以就没有“潜逃”。
因为家庭教育的缘故,尽管民间叛乱频发,虞青衣对朝廷还是很持信任态度。
不料一开始审讯,他对朝廷的信任,就开始逐渐崩塌。
“大胆刁民,缘何在客栈杀人,还不速速招来!”
升堂的地方就在天牢里,主持审问的不是州府、县令,却是军队里的一个廷尉。
虞青衣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十字刑架上,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不屑地一歪脑袋。
“不见棺材不掉泪,大刑伺候!”
接下来就是轮番的严刑拷打,那廷尉就逼着他签字画押,承认在客栈杀了人。
一看审案的廷尉动了真格的,虞青衣这才醒悟自己真的被人下套了。忍无可忍,终于开口了:“狗官,汉朝典律里有你这样审案的程序吗?就算我杀人了,杀的也不是军人,怎么就轮到军营来审判?不问青红皂白就大刑伺候,这大牢里究竟有多少被你屈打成招的人?你此番陷害好人,无非就是为了银子。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都行,就看你明天还有命享用没有?”
那廷尉恼羞成怒:“打,给我狠狠的打!”
牛筋做成的皮鞭蘸着盐水,这倒是出乎了虞青衣的意料。
早知道就不该以身犯险了。
在客栈的时候,逃走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抓紧天牢,要逃生也不是难事。现在倒好了,身子被铁链锁着,再好的功夫也无法施展,虞青衣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
王莽赶到的时候,虞青衣已经浑身皮开肉绽。
一班狱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廷尉倒也知趣,一听下属通报大司马大人驾到,立马将自己绑在了十字架上等候处罚。
“恩人,你受苦了!”
王莽体恤民众是出名了的,一看见虞青衣浑身是血的模样,顿时着急,急忙命人解开铁链,亲自用白纱布给虞青衣包裹伤口。
“赶快抬回府中,速速找来御医给虞公子治伤。”
把自己松松垮垮地“绑”在旁边十字架上的廷尉一看此等架势,暗叫一声完了,顿时晕厥过去。
其实他没必要装死,王莽本来就没有杀他的意思。
王莽一歪脑袋,带着自家府邸的官兵急急离去。
廷尉紧闭着眼睛等着天牢安静下来,于是悄悄睁开眼睛,大司马大人已经离开多时,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王莽将虞青衣待会大司马府中养伤,就赶紧派人彻查此案,当日就缉拿了真凶。
虞青衣获救,蓝霓很是高兴,连续几天,都有大半日会去大司马府照料虞青衣。
她现在身为御花园的园丁,好歹也是一个七品官员,管理着大批花匠,许多事情也不要她亲力亲为。
王嬿很喜欢蓝霓,爱屋及乌地也喜欢虞青衣,整天都缠着虞青衣身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也藏不住什么秘密,这天,王嬿陪着佣人喂汤喂药,一边顺便就给虞青衣介绍了自己偷听来的破案过程。
“幕后元凶原来就是城西的富商苟富贵,虞公子你在缘何得罪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虞青衣咬咬牙,恨恨地说:“果然是苟富贵作祟,虞某原本还对他感恩戴德,不就是谢绝成为他的家奴而已,居然就下此毒手陷害虞某。”
王嬿将汤匙里的药汁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吹着,一边说:“这就对了!我听父亲说,苟富贵正是因为几次三番要请公子做他的私家护院,遭到拒绝之后,竟然勾结官兵想出这么一个杀人嫁祸于公子的毒计,逼公子就范,差点就要了公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