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陌知道出入少华山兰庐的人都不是寻常之人,当初他有幸进入一次,是为了完成龙骠营的绝密任务。
现在这个神秘人从兰庐出来了,想必龙骠营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
在卫尉府待的两年半时间,卫子陌真实地感受到卫夫篱是真心疼爱他这个义子,也是完全把他当成了莫昭然的儿子莫一木对待。但是营首始终就是营首,不可能把龙骠营的所有秘密都让这个义子知道。
比如少华山的兰庐和宫殿,比如兰庐主人的身份和掳走杨早的目的。
再比如眼前的这个神秘人。
尽管卫子陌和经蓝天小心翼翼地努力隐蔽着,前面的那个神秘人似乎发现了身后异常,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张望。
虽然对方戴着斗笠,自己也蒙着脸,卫子陌还是吓了一跳。
他和经蓝天藏身在茂密的草丛中,就算没有雾障也不一定轻易就被发现,何况现在雾障弥漫,能见度非常低。
不过出于谨慎,卫子陌一见神秘人回过头来,立即就按着经蓝天的脑袋,几乎贴着地面藏了起来。
半分钟过后,前面没有丝毫声息,想必神秘人已经走远,于是卫子陌就缓缓抬起头来。
“啊?”
卫子陌惊叫一声,经蓝天也被吓得赶紧抬起头来。
什么时候,神秘人悄无声息地矗立在两人的面前,斗笠压得非常低,面前还挂着一块黑纱。
惊吓之余,卫子陌庆幸自己和经蓝天都是蒙着面的,要是被对方发现了真实面目,即使追遍海角天涯,都难免会被灭口。
虽然同是龙骠营死士,但是能进入兰庐的人,怎么说也是分舵舵主的级别。
说不定,这个人有可能还是卫夫篱身边的神秘心腹。
卫子陌还好,就算被对方认出了,毕竟他是卫夫篱的义子,只要亮明身份,不一定就会被对方灭口。
何况……假如他不愿意,普天之下谁又能灭得了他的口?
但是经蓝天就很难说了。
经蓝天发现那神秘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本能地一挥长刀,朝着神秘人的面门劈了过去。
卫子陌懊恼地暗骂一声:真他妈的一个傻子,也不知道龙骠营是怎么定的规矩,居然就让这么一个白痴来接管南山分舵。
神秘人身子一侧,轻盈地躲开了经蓝天的致命一击。
不过就在他闪身的时候,斗笠前面的黑纱舞动起来,趴在地上的卫子陌正好抬头,瞬间就看见神秘人的面目,顿时吓得魂儿差点就掉了。
怎么会是他?
卫子陌一把扯过经蓝天,纵身往山下逃窜。
神秘人也是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的面目已经暴露,于是紧追不舍。
“怎么?难道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不成?”
经蓝天的轻功赶不上卫子陌十分之一,基本上是被卫子陌拽着在高低不等的石块上腾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着牢骚。
卫子陌回头一看不觉大惊:没想到那人居然会功夫?而且还很厉害。
卫子陌得到三个师父的真传,不论是剑法、硬功还是轻功,都可以堪称天下无二。但是身后那神秘人轻功和卫子陌相比,似乎也弱不了多少。迷雾里就如一只硕大蝙蝠,双臂一展,扯开的斗篷就像两只翅膀,腾腾腾几下就追赶上来。
卫子陌并不是怕身后那人,而是在拼命地躲开他,免得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身份。
自己一个人要躲开其实也不难,但是现在拖着经蓝天这个累赘,跑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假如把经蓝天丢下,他自然难逃一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神秘人很快就追赶上来,看卫子陌拽着经蓝天在拼命逃窜,一时性急,抬手就冲着两人的背影打住两掌。
卫子陌停地身后风声有异,来不及回头,拽着经蓝天就赶紧坠下,躲进一处石缝里,算是逃过了致命一击。
前面的一株小树中招,只听得“咔嚓”一声,手臂粗细的树干拦腰折断。
“金刚掌?”
经蓝天惊叫一声,吓得浑身瘫软,卫子陌再也搀扶不起。
一道黑影闪来,神秘人飞身而至。
“嘿嘿,找死!”
面对两个蜷缩在石窝的蒙面人,神秘人发出两声尖利的冷笑,索性扯开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真实面容。
反正眼前的两人马上就一套变成死人。
卫子陌一看神秘人追到,也就不再遮掩了,对神秘人说:“想不到常侍大人居然也是龙骠营的人,子陌原本只想避开常侍,免得大家以后见面难免难堪,常侍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说罢,干脆也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
“啊?”
神秘人一见卫子陌,顿时也惊叫起来。
原来神秘人竟然是小皇帝的贴身老太监汪奴。
汪奴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压着尖尖的嗓子问道:“孩儿……”
看了一眼经蓝天,立即改口:“卫都统,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子陌干咳了两声,当着领蓝天的面,也不和汪奴甥舅相认,于是淡定地说:“常侍能出现在这里,子陌怎么就不能?”
汪奴纳闷地问:“难道卫都统也是受命而来?”
卫子陌犹豫了一下,汪奴神神秘秘地一个人来到少华山兰庐,虽然可以肯定和龙骠营有些渊源,但是在没有明确汪奴穆目的之前,还是留了个心眼。
义父卫夫篱的身份,说不定皇上都不一定清楚,千万不能让老汪奴有所察觉。
于是眨巴着眼睛,反问道:“受命?受谁的命啊?普天田之下米非皇土,我本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我到少华山来逛逛,需要受谁人的命?难道常侍是受了……何人之命而来的?”
卫子陌还是给这个舅父一些面子,终究没有说出皇上。毕竟汪奴的身份在经蓝天眼里还是一个谜。
汪奴看着自己的侄儿,感情很是复杂,忽然问道:“此人是谁?难道也是皇上的贴身侍卫?露出真面目让老奴瞧瞧。”
此刻的经蓝天听见卫子陌和汪奴的对话,知道他们是认识的,于是就没那么害怕了。站起身来,却没有扯开门面的布襟,瓮声瓮气地回答:“我只是一个砍柴的樵夫。”
说罢本能晃了晃手中的斩马刀。
砍柴还需要斩马刀?这谎也撒得太离谱了。
汪奴的脸就变了色。
“很好,既然是樵夫,算你运气好了。”
说罢垂在身后的右手开始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