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关你一个小女子什么事?
不过卫夫篱还是重重地强调了一下:“小姐,我们是外地做生意的,途径此地,外面只想借贵府暂避风雪……”
“哦!”
女子不知可否,自言自语:“外面风雪是很大啊……”
女子答非所问,卫夫篱再度不悦了。仔细一看,这女子的确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虽然镇定自若,举手投足之间却柔软无力。当真是杀手的话,连发丝都会释放出杀气的。
“好吧,反正这屋子也不是我的,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是来这里在暂避风雪的,就一起呗!”
卫夫篱道谢一声,退回。然后和归掾一起,一左一右,保护者小皇帝钻进竹屋。
三人刚刚进屋,女子突然起身,从墙壁上摘下一件斗篷。
“小姐这是要出门嘛?”卫夫篱还在没话找话。
女子虽然朴素,却明眸皓齿,天生丽质,温柔得当,说话也是软语温存,让卫夫篱和归掾两个老鬼,听起来都心痒痒的。
“风雪这么大,奴家出门去做甚?”
“是啊,外面风大雪大,所以叨扰小姐,且让我家少爷在贵府歇息片刻,风雪小一些即可告辞。”
卫夫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锭银元宝放在了竹桌子上。
那女子一看银光闪闪的元宝,先是惊愕,随即控制不住眉开眼笑:“哦哦……也许一盏茶的工夫,或许一炷香吧,风雪就会弱了……呀呀呀……什么贵府不贵府的,就两间破屋子而已。”
一边收下银元宝,一边张罗着半旧的锅碗瓢盆,准备烧热水。
“对了客官,你们就在先歇息吧,抱歉哦,没有多余的凳子,假如不嫌弃那张床破旧的话,就委屈一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女子收下银锭,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而且也客气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那张竹床,将上面的棉絮抱进了里间。
卫夫篱总算松了一口气。
外间就外间嘛,谁还会闯你里间不成?现在“微服私访”的是十二岁的小皇帝是平帝,不是十五年前的成帝。
待小皇帝刚一坐定,卫夫篱就看了归掾一眼。归掾会意,卫尉大人的意思还是让他多一些心眼,防着这个女子。
不怕一万怕万一。
随后卫夫篱就出门去了,带着二十多个侍卫,往竹林深处查探。
归掾就陪着小皇帝在竹屋里坐着。
一炷香工夫过去了,也就是大半个小时左右,卫夫篱还没有回来。
里间的女子也没有出来过,竹屋寂静得可怕。
归掾就有点心慌。
偏僻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变得冷了起来,原来是炉子没有了温度。
归掾低头一看,原来里面的炭火已经燃尽。
温度直线下降,小皇帝就坐不住了,起身站了起来,开始跺脚搓手。
归掾就壮着胆子靠近里间,没有去揭帘子,而是用指节敲击竹门框:“小姐,请问你家还有炭火吗?”
里面没有回音。
再问,还是没有回音。
小皇帝发话了:“算了,等卫……大叔回来再说吧。”
小皇帝的意思是,等卫夫篱回来就走,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耽搁。
但是归掾误会了,以为小皇帝怪他没出息,炉火熄了没办法,甚至连一个女子都叫不醒,还得等卫夫篱回来解决。
归掾顿时不爽,没错,自己社交方面的能力是不如卫夫篱,但是卫夫篱只是一个宫廷禁卫军的老大,保护一下皇室完全而已。让他征战沙场试试?敢和我归掾相提并论吗?
十七年年前去了一趟西域平叛,结果差点把命丢在了边疆。小皇帝缘何对他如此信任呢?
宫廷的政治斗争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卫夫篱和归掾都是小皇帝的心腹,却又相互挤兑。
想着想着,归掾血气一涌,伸手就揭开了里间的门帘。
突然发现里间空无一人。
没有炭火,没有桌椅板凳,孤零零的竹床摊在地上,上面只有一床破棉絮。
“不好!有鬼!”
归掾大叫一声,立即转身奔跑过来,一把抱住小皇帝,硕大的身子完全将小皇帝罩住。
归掾的一惊一乍,顿时惊吓了小皇帝。
“怎么了归爱卿?”小皇帝一边惊诧地问话,一边狐疑地看着里面的竹屋:“那位小姐呢?她不在里面?”
“皇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估计……”
归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说严重了,怕小皇帝更害怕;不说呢?这竹屋的确有鬼。
“估计……估计她……她……有古怪……”
归掾没说错,紫竹林里的确有古怪,但是不在这个竹屋里。
“嗖嗖嗖……”
竹林里突然射出密密麻麻的冷箭,不等五十个侍卫作出反应,全都中箭身亡。
“嗖嗖嗖……”
无数箭矢又射向竹屋。
好在竹子做成的墙壁还算密实,没有缝隙让箭头穿透。
小皇帝哪里经过这样的架势,立即缩成一团躲在武掾的怀里,颤栗道:“大司徒,这是有刺客吗?”
武掾戎马半生,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只是现在小皇帝就蜷在自己的怀里,责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皇上放心,几个毛贼只敢放冷箭,倘若他们敢靠近,就让他们知道本将军的厉害!”
身为大司徒的武掾,征战沙场几十年,一直喜欢自称将军。
但是武掾的海口夸大了。
外面的五十个侍卫已经身亡,卫夫篱又迟迟不归,归掾已经没有了援兵。
而且外面的杀手不知道有多少人,无数箭矢把竹屋射得哔啵直响,似乎永不休停。
这样下去,竹竿做的墙壁也抵挡不住多久。
果然,很快就传来了竹竿崩裂的声音,几支箭头直接穿透竹壁,在暗淡的屋子里灼灼生辉。
“皇上,我们往里间走!”
归掾说罢,一手把小皇帝抱在怀里就跑进里间。
归掾其实不傻,之间他匆匆一撇,就知道里间床下的那个黑洞,应该就是那女子给他们留下的逃生通道。
一脚踢飞木床,下面果然有一个三尺多宽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