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汪奴是四代皇帝的随身老太监,现在出现在紫竹林也不足为奇。但是这次小皇帝是和卫夫篱、归掾秘密前来南麓寻找谏龙神剑的,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就没有带汪奴一起来。
面对归掾的问题,汪奴却没有回答,直接朝小皇帝俯身说:“皇上,这个地窖不能封。”
小皇帝原本对那个女子就没有心存疑虑,也不赞成封闭地窖的说法。万一那女子只是被屋外刺客吓着了,躲进地窖里暂时避避,现在把地窖封闭了,不是让人家在地窖里活活憋死吗?
于是小皇帝惊魂未定地说:“汪常侍来得正好,这个地窖不封闭也罢,我们赶紧回京!赶紧回京!”
经过这次的惊吓,小皇帝的确害怕了。
谏龙神剑找到找不到都无所谓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万一再来一拨刺客,归掾和卫夫篱带着三十多个侍卫也是抵挡不住的,还是先回京城再做打算。
汪奴的小眼睛滴溜溜地朝着卫夫篱和归掾转了一圈,就低眉顺眼地对小皇帝说:“皇上受惊了,那就赶紧回京吧。”
归掾立即顺着皇上和汪奴的话说:“对对对,赶紧回京,万一大司马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又要借题发挥了。”
现在的卫夫篱却不怕王莽了,因为这一次是小皇帝自己要来南麓寻找谏龙神剑的,和他这个卫尉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是话说回来,这次有大司徒和卫尉两大重臣都陪着皇上,而皇上却不仅仅是惊吓,还差点丢了小命,王莽肯要找两人的茬子也是自然。
连汪奴这样一个无权无是势的老太监,表情都这般难看,何况是朝中众臣,何况是大司马……
于是赶紧保护着小皇帝打道回京。
……
卫子陌凭着自己的感觉追出了紫竹林,渐渐离开了南麓的地盘,还是没有追着那个救命恩人。
刚刚剿杀了七八个刺客,加上一番剧烈的奔腾,原本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又开始有点疼痛。毕竟是被箭矢贯穿的,后背还好,只有拇指般大小的一个洞。前胸就惨了,那箭矢旋转着绞着肌肉贯穿而过,就有鸡蛋大小的一个洞。
虽然有雪儿姑娘的灵药得以恢复,加上在地宫里饮了岩浆水,在山顶又和了野人的中药汤,伤口原本算是好彻底了。只是这一阵用力过猛,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前面奔跑的那女子也是累得够呛,要知道卫子陌的轻功何等了得,要不是伤口还疼痛,早就追到女子前面去了。
不错,那人正是竹屋里的女子。
莫家的竹屋,就是她修建的,也是她的一个临时据点,偶尔在这里等待着她要等待的人。
只是这一次等待来的,不是她要等待的人。她受命而来,专门在这里保护皇上。
当小皇帝和卫夫篱、归掾一踏进竹屋,女子就就感到了竹林里的杀气。想着屋子里有归掾大将军,应该是可以保护好皇上,于是赶紧从里间窗户钻出竹屋,从外围伏击那些刺客,不料卫子陌抢了先。
原本她也不想露面了,只等卫子陌把刺客全都解决完,自己就悄悄走人。不料卫子陌差点遭到杀手暗算,她不得不及时出手,救了卫子陌一命,也就暴露了自己。
女子身份特殊,不想让卫子陌看见自己的真实面目,于是匆匆逃离。不料卫子陌穷追不舍,两人一个在前面奔逃,一个在后面猛追,五个时辰就跑出了八百多里。
来到少华山下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卫子陌决定放弃追逐。
这时,东方已经泛白。
其实整个世界都是泛白的,漫天飞雪。
四周都是大山,茫茫风雪里看不出有多遥远壮阔。卫子陌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栖身,捡来一些枯草和干柴,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火生起。
火堆旺了起来,卫子陌在暖意里才感觉疲乏,不一会儿就背靠岩壁昏昏沉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他惊醒。
蛮荒之地,何来的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而近,在岩孔旁边停下。
卫子陌纳闷地钻出岩孔,却顿时惊呆了。
山脚下,一个娇美的女孩儿裹着一身白裘,在风雪中显得楚楚可怜,那圆滚滚的模样,又让卫子陌想起了白伊若和穆晨雪。
姑娘骑着的那匹马,正是卫子陌藏在南麓山下的千里马。
“姑娘……你?”
卫子陌搞不懂自己的千里马怎么就会听一个小姑娘的驾驭。
姑娘却像老熟人一般,翻身下马朝卫子陌走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嘲弄:“怎么?跑不动了吧……”
卫子陌顿时不爽:“姑娘一直在跟踪在下?”
“大哥,你现在是‘在上’呢……什么跟踪不跟踪的,这路又不是转为你一人开的……”
卫子陌愣了一下,才明白那姑娘的意思,自己在一丈高的岩孔口,的确有点居高临下。
在岩孔里偎着火堆休息了半个时辰,卫子陌恢复了元气,纵身跳下岩壁,落在那姑娘的面前,然后象征性地一拱手,道:“姑娘的这匹马,可是在下的……”
不等卫子陌说完,那姑娘却不屑地一歪脑袋,说:“奇怪了,小姐姐我捡到的马儿,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你喊一声试试,要是它答应了,就算是你的了。”
卫子陌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却得意地说:“姑娘还真的说对了,这马儿我还真的就喊得应呢……”
卫子陌的千里马是一匹母马,他给马儿取的名字就叫缭音,目的是让自己永远记住青梅竹马的娃娃亲余缭音这。
于是他就朝千里马喊了一声:“缭音!”
马儿果然迈开蹄子,慢慢朝卫子陌走了过来。
那姑娘顿时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清醒过来后,张翕着嘴唇,嗫嚅道:“你刚刚叫它什么?缭音?”
卫子陌呵呵一笑:“对啊!我的宝马就叫缭音,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姑娘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狡黠地说:“我说大哥,缭音这个名字……很有诗意。咳咳,这应该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才对啊!你怎么用在一个马儿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