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灵山三面绝壁，枣山路是唯一与外界通连的通道。两旁都是茂密的梧桐林，中间是一条宽敞官道。

余缭音和尹正相继策马奔过，没有逃过藏在林子里的一双眼睛。

“好啊，师妹果然和黔灵派的大弟子尹正有私情，我得赶回去禀报师父。”

栗朔得到密报后，刚刚从洛阳追到了黔州林阳西郊，躲在梧桐林里正寻思着如何上黔灵山，却见余缭音骑着千里马下山了。

正纳闷着，接着又看见尹正带着八个黔灵派子弟接踵下山。

余缭音和尹正都没有料到，栗朔已经从陕西追到了黔州，把两人的行踪摸得清清楚楚。

栗朔孤身一人，不敢在人家黔灵派的地盘上造次，于是就准备回洛阳去跟师父要些人手，再返回来跟黔灵派算账。

不过转念一想，下山的时候，师父就交代过，不准对师妹有非分之想，只准安全地把师妹待会师母身边。还专门强调说，黔灵牌是名门正派

这一次回去就算自己再怎么天花乱坠胡说八道，师父也不一定就让他带人来找黔灵牌兴师问罪。

原本，师妹就是奉师父之命来黔灵山的。

再说，师妹和尹正已经离开，也找不到兴师问罪的证据。

要永绝后患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

杀了尹正！

栗朔的枣红马是一匹普通的马，自然追不上余缭音的千里马。栗朔的功夫也很一般，自然不是尹正的对手。

不过跟踪尹正不是问题，暗杀尹正，也不是问题。于是就一直尾随跟到了河南济阳。

……

杨桂祥的老家果然就在河南省济阳县的阳关村。卫兰轩没有说错，杨桂祥的真名的确就叫聂祥桂，而且还真就是绿林帮派驻长安城的间谍。

卫尉府也不是吃素的，卫兰轩也不是吃素的。他丧命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真的想喝百年杜康；第二，他的确太轻敌了。

虽然他识破了王老八在酒杯里下蒙汗药的技俩，在饮酒之前就偷偷服下了解药。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聂祥桂会在椅子下面藏着一把尖刀，而王老八却舍身将自己牢牢控制……

绿林帮，其实是济阳县一带的农民组织，早在公元前125年就存在，当时就是一群上山伐木的农民工自发组成。由于常年在深山老林里砍树伐木，练就了一身非凡的功夫，加上终年和绿林为伴，于是就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绿林帮。

沿袭百年后，绿林帮逐渐壮大，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秘密组织。

这些人原本也不想和朝廷作对，只是从公元前25年开始，济阳一带连年天灾人祸，农民饥寒交迫，匪患又十分猖獗，而官府“无为而治”，从不关心民生疾苦。于是绿林帮就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打土豪，劫富商，盗官府，杀富济贫。

到了公元前10年的时候，绿林帮已经形成很大的气候，帮众上万人，比龙骠营的死士还多。

官府也试图派兵镇压，无奈绿林帮久居深山，来无影去无踪，只在夜间行动，官兵一到，帮众销声匿迹，官府无可奈何。

和龙骠营一样，绿林帮都是秘密潜伏在民间，做的也都是侠义之事，只是龙骠营做什么事情都和朝廷有关，而绿林却是和底层群众密切相连。

偷盗官府粮食、抢劫豪绅富贾财务，也从来不把事情做绝，不杀人不放火，不把仓库掏空……

而且偷来抢来的财物，大都捐给了灾民，所以算是侠盗，在民间口碑极好。

所以二十多年来，其它地方常有民众闹事，甚至发生了暴乱，还升级到了叛乱的地步。而济阳县因为有了绿林帮的杀富济贫，倒也从某种程度均衡了贫富悬殊的关系。所以济阳就没有出现过太大的骚乱。官府因此对绿林帮睁只眼闭只眼，反倒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是绿林帮是一个有理想的组织，他们不仅要让济阳的百姓过上有衣穿有饭吃的日子，还想把这个理想延伸到整个中原。于是，绿林帮就派出很多人到各地设立了秘密联络点，发展帮众，收集信息，传递情报。

聂祥桂，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在京城卧底十年，一直为绿林帮做事。

而王老八，就是聂祥桂发展的成员之一。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哪一个环节疏忽了，卫兰轩突然找上门来，艺品苑这个秘密据点暴露。

王老八为了救聂祥桂而送了性命，卫兰轩也被聂祥桂一刀毙命。

聂祥桂身份暴露不能继续在京城呆下去了，只好返回济阳。或许这样没还能保住潜伏在京城的其他成员。

潜伏京城的绿林帮成员，原本就不止聂祥桂一个。

但是聂祥桂终究逃不脱卫尉府的追击。

卫子陌终于找上门来了。

……

济阳县的县令也姓刘，是和西汉小皇帝同出一脉的皇室后人，不过其先祖因为得罪了当时的皇帝，被贬民间，到了刘县令这一代才混上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不低调也不行。毕竟他只是七品县令，面对的是朝廷的三品要员，名震江湖的一剑鬼愁。

刘县令的确恨低调，要是他以皇室后人自居，卫子陌这个三品武官，也要矮上七分。

但是刘县令不敢高调，高祖皇帝的后人混到这步田地，说出去丢人。

卫子陌简单说明了来意，刘县令在震惊之余，连连自责。

“本县辖区居然出了此等大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真是麻烦卫都统了，千里迢迢赶到本县追缉嫌疑人，本县令一定积极配合！是要就地正法呢？还是将其押解回京？”

这口气，好像已经逮住了聂祥桂一般。

卫子陌笑笑，心里说：绿林帮发展到了目前的态势，你这个县令不可能不清楚，现在居然还装傻，要不是看你是小皇帝的亲戚，早将你治罪了。

不过这话也只能想想作罢，不好说出来。绿林帮如此猖獗，刘县令是难辞其咎。但是话说回来，人家把眼线都安插到了皇城去了，还杀了卫尉府的副将，这该不是刘县令的错吧……

说出来，大家都会很难堪。

估计刘县令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自责归自责，却也只是装一个态度而已。

卫子陌微微一笑：“先缉拿要犯再说了……”

刘县令这才知道自己的大话说早了急忙点头：“对对对，先缉拿要犯！卫都统，本县已经查明，聂祥桂就住在阳关村，家有八旬老父……”

卫子陌摆摆手，心说：这些情报要等你来提供，我们卫尉府、龙骠营、羽林军等机要部门的人，就是胀干饭的了。

刘县令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看见卫子陌很不耐烦，于是打住。心想：这个大都统也太嚣张了，只怕你这一趟，连聂祥桂的屁都闻不到，更别说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