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当即吓蒙：“大人，青衣从来没有杀过人啊……”
“是吗？”
王莽阴阴地冷笑着：“客栈里的事情你倒是冤枉的，但是三个月前的西郊白桦林里……”
不错，当时杨立为了救蓝霓，的确在西郊白桦林里“杀”了几个黑衣人，顺便也救了王莽。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死啊。
想了想，杨立也懒得说明。
“但是大人，小的那是为了救人啊……”
王莽点点头，一脸微笑：“当初虞公子杀了那么多人，救下的只有老夫和蓝霓姑娘。但是现在老夫只让你杀一个人，救的却是汉室江山，天下苍生啊。”
这样的大义之事，杨立怎么可能拒绝呢？
“此人是谁？和汉室江山、天下苍生的命运有什么关系？”
“一个太监。”
王莽慢悠悠地说：“既然要请虞公子行大义之事，自然没必要隐瞒虞公子了。说来话长啊，这个太监和宫廷里的一些脏事还有莫大的关系。这样吧，虞公子先起来，老夫来给你说一个故事，你再确定那人该不该杀？”
于是杨立起来坐定，听大司马将故事。
“二十一年前，后宫里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情，这是刘氏汉室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一桩不敢公之于众的丑事和冤案。不过没关系，这些脏事随着那太监的消失，也将成为秘密。”
王莽就把二十一年前许皇后被人用死婴换了皇子，由此延伸出的椒房蛊案，加油添醋地给杨立说了。
杨立虽然愤慨不已，不过想着这些陈年旧事，都是皇室尘封了的秘密，今天大司马突然往事重提，估计有他自己的目的，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好。
于是说：“大人，小的只是一介草民啊，皇宫的事情，和小的就像天上人间一般遥远，小的不好评价什么？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二十多年，现在的皇上不是挺好的嘛？汉室江山有大司马辅政，不是照样国泰民安嘛！”
杨立的话没错，他虽然身为羽林军军侯，两个月了只能在宫门外站岗，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
一墙之隔，宛如天上人间。
而且现在的大司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有什么顾虑？还要杀什么人呢？
“错了！那太监现在就想要谋害当今皇上……”
“啊？”
杨立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弟弟杨早。
他没见过当朝皇帝刘衎，但是在兰庐秘境的“皇宫”里见过皇帝打扮的弟弟，心里的皇帝就是杨早的模样。
王莽一看杨立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于是火上浇油地说：“你知道当年替换许皇后所产皇子的那个死婴是哪来的？那就是……那就是……”
王莽突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那就是老夫的儿子啊……”
“啊？”
杨立惊愕之余，开始咬紧了牙关！
“那时候，当今的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处境艰难，老夫在朝中的日子也不好过。许皇后生产皇子那天，老夫的拙荆也产下一子，等老夫兴冲冲回家之后，下人却说刚刚出生的婴儿被那太监抱走了，说是皇太后想看看王家的子孙。老夫也没多想，等到送回来的时候，刚出生的儿子却成了死婴……老夫后来经过几番打知道，原来是那恶毒的老太监毒死了老夫的儿子，拿去将成帝和许皇后所产的皇子掉包了，说许皇后产下了一个死婴，冤枉许皇后……”
王莽几度哽咽，杨立也眼角湿润。
不过，更惨还在后面。
“虞公子，你知道许皇后和那皇子后来的结局嘛？”
杨立抹了一下眼睛，摇摇头：“大人，小的已经说过，不问世事，更不问皇室之事，自然不知道许皇后和那皇子的结局了。”
王莽微微颔首，说：“当年，成帝好~色成~性，自从有了赵氏姐妹之后，对许后就很冷落。后来又闹出了死婴皇子事件，就越发厌恶许皇后了，再后来发生了椒房蛊案，许皇后连坐被废，终被赐死。还有那个皇子，后来……也是被那老太监派人毒死了……”
“实在恶毒！着实该死！”
杨立越听越气，再也把控不住一腔热血，倏然起身怒吼。
王莽又抹了一下眼睛，抬起手掌压了压，示意杨立不要激动。
“恶毒的事还在后面，虞公子想必也知道，当今皇上九岁登基，四年来国泰民安，天下祥和，靠的是什么？当然靠的是深得民心的法纪制度，靠的是太皇太后的治国方略，靠的是朝中文武百官的清正廉明，胸怀苍生……听起来，似乎和皇上没有多大关系，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是要诛九族的。但是老夫要说的是，汉室江山，没有皇帝还真不行……”
大司马的话有点含混，杨立听不出他想表达什么主题。
“大人，无论是哪朝哪代，自然都是需要皇上的啊。”
“嘿嘿！”
大司马悲戚了好长一段时间了，终于露出了笑意。
“这是当然，哪朝哪代都需要皇帝，一个国家没有皇帝怎么行呢？一个昌盛的国家，更是需要一位好皇帝了……”
杨立的确不太关心皇帝和朝廷的事，不料王莽的一句话，顿时又让他来了精神。
“但是有的人就不想让汉朝有一个好皇帝！”
“哦？大人，此话怎讲？”
“咳咳……”
王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就是那个老太监啊，明面上看去，他对皇帝毕恭毕敬，谨小慎微。但是他居然背地里大放厥词，说当今皇帝是汉朝历史上最差的皇帝，还胆大妄为地说改朝换代指日可待。那老太监伺候过四代皇帝，就喜欢拿当今皇帝和先帝比较。当然了，汉朝皇室延续到当今，已经有十二个皇帝了，那阉人怎么不想想成帝呢？”
杨立点点头，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突然惊讶，自己怎么就进入了角色，参与评价皇帝来了？
王莽赞许道：“的确如此！最近老夫接到密报，那老太监准备效仿当年的恶毒手段，试图毒杀皇上……”
“啊？”
杨立又激动地站起身来。这回，王莽没有再示意他坐下后，满脸担忧地说：“皇上的心脏有些疾病，每天都是那老太监端茶递水伺候着，熬制汤药也是他经手。老夫发现，最近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想必那老太监已经开始在皇上的汤药里下药，应该是 慢性毒药。可惜暂时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所以老夫就下了决心，杀了那老太监，永绝后患。”
杨立血气上涌，朝王莽一抱拳，朗声道：“大人，青衣在离开京城之前，就为天下百姓做一件好事，大人告诉我，那老太监是谁，青衣这就去灭了他。”
王莽捋了一下颔下长须，缓缓道：“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