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在深山里摸爬滚打了两天，卫子陌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千里马就是具有灵性的神马，卫子陌的这匹雄性千里马不叫缭音，而叫烈风驹。
烈风驹已经在深山里转了三天。
也就是说，卫子陌已经昏迷了三天，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就在卫子陌坠下深渊的时候，烈风驹就撒开了蹄子，沿着深渊的绝壁往西逃窜，跑出两里路之后，突然朝着深渊疾步奔腾，就越过了十丈的峡谷跨到对面去了。
巫楠苍也不知道这是一批价值万金的千里马，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追赶了。
卫子陌骑着烈风驹，辗转找到了白伊若和自己坠落的那道深渊，但是一无所获。
就算地上有点血迹，也早被积雪覆盖了。
只是卫子陌心里滴落的血，殷红地染透了他悲痛欲绝的情绪。
“若儿，说好的不在分开！若儿，都怪我啊……”
痛哭了很久，卫子陌突然做出决定，谏龙神剑找到找不到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为白伊若报仇！
神秘人是谁他不知道，也不着急去寻找。但是巫楠苍是明摆着的，军营就在那里。
这是一个暗杀的年代，用巫楠苍的人头祭奠死去的白伊若。这是卫子陌当下最最重要的事。
……
公元4年农历正月二十，一道奏折摆在小皇帝的龙案上。
小皇帝心不在焉地打开一看：正月十五，济阳驻军将领巫楠苍将军，因突发急病抢救无效身亡，驻军由副将罗鸣暂时代管，望朝廷早日拟定驻军统领人选。
这道奏折，也同时送到了大司马的桌案上。
“晦气！”
小皇帝骂了一声。
大司马府里，王莽也骂了一声：“晦气！”
只有卫子陌知道巫楠苍是怎么死的，这是一个暗杀的时代。一个人突然死了，可以有一万个解释来掩盖真相。
毕竟那道奏折是刘县令发出的，他不可能说自己管辖的济阳贼匪猖獗，居然连驻军将领也敢暗杀。
要说火枪，卫子陌也有一把，那是彭喆禹送给他的。但是在杀巫楠苍的时候没有用火枪，他舍不得浪费子弹，巫楠苍的级别也不配浪费子弹。
期间，卫子陌又到王屋山里转了一圈，希望能奇迹般发现白伊若的总踪迹，可惜依然无果！
白伊若就像当年的聂褐雪那样死不见尸，卫子陌那颗隐藏在刚毅外表的心灵，已经脆弱到了极点，他得找个地方，找一个人好好释放一下，这样瞎转悠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又杀人。
离开济阳的时候，他也是忍了很久，想了很久才没有潜入县衙的，刘县令才有机会连夜挑灯写下奏折，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朝廷。
有千里马，灵魂奄奄一息的卫子陌很轻松就到了峦嶂峰叠的东岳峰腹地，他很想找师父倾诉一下这三年来的苦楚。
百多年来，也只有龙骠营东岳分舵的死士才能在怪兽横行的崇山峻岭之间，找到这条回家的路。
“大师兄回来了！大家快来看，龙骠营第一死士，威震江湖的一剑鬼愁回家了！”
时隔三年，灵虚门的弟子都知道灵虚门，原来就是龙骠营的隐身代号。
一接到看山弟子的信号，山寨顿时沸腾起来。看见来着是卫子陌，众师弟更是欢呼雀跃，像迎接凯旋的英雄。
东岳分舵和其他分舵不一样，这里没有龙骠营的舵主，只有师父；这里也没有死士，只有一帮师兄弟。
不要说外面的人不可能轻易找到这个营地，就算找到了，这里不过是一个武术门派而已，正如一些江湖人士传说的那样，这里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灵虚派。
卫子陌没有心情跟师弟们疯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问道：“师父呢？”
立即就有小童进入山寨后厅，向灵虚子通报。
“啊？你们的大师兄回来了？”
其实山寨里还有几位长者，因为都不是灵虚子的徒弟，所以卫子陌还是大师兄。而那些长者，大家都称之为先生，他们的身份，相当于东岳峰里的谋士。
卫子陌一见坐在轮椅上的灵虚子，当即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徒儿拜见师父！”
随即哽咽，泣不成声。
卫子陌的眼泪，为这三年来在江湖上经历的生生死死，为聂褐雪，更是为了白伊若。当然，也为了三年来没有为师父端上一碗粥，递上一杯茶。
三年不见爱徒，灵虚子也是感慨万端。
严格说来，卫子陌是灵虚子一手带大的，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身份上，灵虚子都把卫子陌当成儿子一般对待。
但是他和卫子陌的性格不一样，不喜欢把情感写在脸上。他对所有的徒弟，表达情感的方式就是呵斥！呵斥！！再呵斥！！！毒打！毒打！！再毒打！！！
谁的武功高了，师父给与的爱就最多，呵斥就少，毒打就少，大家都懂！
“怎么有空回来，你给卫尉大人禀报了没有？”
灵虚子一开口就公事公办的口气。
卫子陌急忙收起眼泪，在师父的面前，流眼泪是最没有出息的表现，哪怕是撕心裂肺的爱。
“师父，徒儿是从济阳来的，还没有回京城呢。”
灵虚子点点头，口气不在那么冷：“出公差顺便办点私事对吧，准备待多久？”
卫子陌很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也许明天就走，也许十天半月，也许三年五年，或许更长……
白伊若，自己日思夜想的发小爱人余缭音，现在没了，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片虚无！
他的欲望和灵魂已经逐渐走向死亡，谁能让它们再度复活？
“师父，徒儿……”
卫子陌吞吞吐吐，灵虚子就感觉到他有麻烦了。
于是故意说笑：“怎么，听说你在京城了当了大官，好日子过得不习惯是吧？”
卫子陌咬着嘴唇，不回答。
灵虚子知道这孩子心事大了，问题也大了。
接着说：“按理说，龙骠营的后人是不能入朝为官的，你却在皇宫当上了羽林军大都统，还是什么三品武官，听起来倒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这却是龙骠营死士的大忌。唉！也不知道卫尉大人是怎么想的。”
从灵虚子的口气里，分明透露了他对卫夫篱的不满和些许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