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
明动伶倌各自盘坐,虽看起来未出一招一式,但劫难已接踵而至。
明动眼里被九彩笼罩,一幅由一幅的陈年往事如镜花水月穿过。
“明公子,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伶倌的气息也不太顺畅,毕竟眼前地人也是意恒境,那怕有红尘,对付起来也是很吃力。
“妖女怎么就别扭起来呢,有话直说。”明动极其控制自己不受红尘侵蚀,现在他只要能站起来,对着对手地脑袋轻轻敲一下就是他赢。
“明公子,你对动心过吗,那怕是一点点。”伶倌满目期待。
明动嗤笑:“我说妖女你为何不对着镜子照照,你那一点值得让人动心了。”
“我就这么不好看吗?”伶倌撇嘴。
“算了,妖女,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分了胜负在说吧。”明动不是不想说,是意魂被侵蚀的难以说话。
“明公子,你还记得你曾经问我地吗?”伶倌起身。
明动瞳孔一缩。
“别装哩。我知道你怀中有一把匕首。只要你能取出来,我就必死无疑哩。”伶倌坐在了明动身旁,而后轻轻靠了过去:“但是呢,我可不会给你机会取匕首,至少现在你没有机会拿出来,谁叫你一直在算计着我呢。我留在你体内地红尘分明一直都在,你却假装视而不见,有那把匕首也不去清理。你啊,就是小心思多,千方百计引我上钩。”
明动皱眉打断:“我对你说了什么话。”
伶倌抬眼,楚楚动人:“明公子忘了吗?你曾问我,我到底要什么。你对我说,我与其和你成天勾心斗角,不如去找找自己要什么。”
“是有这么回事。”明动恢复了平静。
“如今我找到了。”伶倌开心地笑了起来,摸向明动的鼻子:“就是明公子你啊。”
明动挑眉:“你我道一直不同,根本牛头不对马嘴。”
“道不同,不代表路不同。”伶倌垂眼叹气:“你我皆是孤独之人。而你我经历大致相同。你替别人背负苦难,我又何尝不是。”
明动突然感觉到体内的燥热:“也不过是同病相怜而已。”
“我思来想去,能说的上话的只有明公子。也只有明公子能笑一笑。我一直以灭九劫来修炼,试图让自己没有那么累。但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一劫,我却发现如何都下不了手。”伶倌开始解明动的衣衫。
“照你的意思。你杀了我就能渡了那九劫,那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明动咬牙抓住伶倌的手腕,他想捏下去,但抬手已用尽了所有力气。
“明公子啊,你可能想差了。我是灭九劫哩,当灭了九劫,我还能剩什么呢,宛如圣人一样活着,那红尘九劫的意义是什么呢?”伶倌梨花带雨。
明动虎躯一震。
“明公子没有想错,当我被我那师父救走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给别人作嫁衣的命运。”伶倌仰头:“因为师父救了我,我也只能如此报恩。所以我真的很恨天南家,若没有他们,我兴许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刀客。”
“我一直认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竟是蠢到为别人而活。”明动嗤笑。
“咦?”伶倌不解:“我现在将你抱在怀中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吗?”
明动愣住,跟着硬着头皮道:“你们这一脉到底怎么回事,我兴许能想到折中的办法。”
“晚了,那些人已经入魔了哩。”伶倌将明动的手放回原处:“而且他们也成全了我,我很高兴。”
“你的意思所修炼的九劫全部会给他们。”
“不是他们,是我的那师父。”伶倌按住明动的嘴唇。
“你知道吗,我那师父一直就想杀你了,只是我一直在从中作梗里。”伶倌拨开了明动搞得上衣:“到底是我的人,我岂会让步呢?”
明动突然来气,也不知拿来的力气,再次抬手抓住伶倌的手腕:“你现在是想跟我一起吧。”
“不好吗?”伶倌愣住。
“好个屁啊。”明动脑子飞转,若再不想点办法恐怕真得交代在这里了。
很明显伶倌已经走火入魔了,但又没有错。
灭最后的心结,在报答恩人,最后在如愿以偿的死去,确实没有遗憾。
但这是单方面的。
况且若真如伶倌所说,妖鬼收伶倌为徒就是在编织嫁衣,那根源也在妖鬼那边。而且和已不是假如,妖鬼必定有这心思,不然活五千年那么久还不消停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明动心跳骤停,一个极其恶心和冷血的猜测涌上心头。
。。。。。。
冯雪血信步走在青云的山涧中,那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十分享受,他的剑亦发出渴血的呻吟。
山涧中有人将目光投来,却是在瞬间被斩得支离破碎。
冯雪血哼起了山歌,曲声悠扬,青州是一座囚笼,那里无声无息。
一位妇人和一位额头有印记的男子走到山顶,妇人贪婪的吸了口浑浊的空气后,对着下风泛着血光的身影轻呼:“哟,弑师的人来了。”
冯雪血抬头,妇人便断了几根青丝,而那额头有印记的男子则以满脸血肉模糊。
妇人抿嘴:“不愧是弑师的人,这份决绝世间仅你一人有。”
冯雪血依旧哼着山歌,也走上了通往山顶的山道。
妇人显然不想让其走完那山道,便飘然落在了冯雪血跟前:“你是来杀我的?”
冯雪血停步止身:“我可不会来看活了五千年的老妖婆。”
妇人咯咯一笑:“哟,弑师后性情都变了哩。”
冯雪血拔剑,妇人便断了只胳膊。
不过妇人毫不在乎的笑道:“这点还是没变。怎么今个儿想着怎么折磨死我这老妖婆呢?”
“妖鬼啊。”冯雪血笑了起来,虽看着和煦,但知道的人都清楚里面的狰狞:“你知道雪中花一直为何没杀你吗?”
“莫不是因为怜惜我这老妖婆吗?”妇人掩嘴。
冯雪血再次拔剑,只不过被一把刀挡了下来。
不过那挡剑的人男子却砸入地下三里。
“安静了。”冯雪血轻哼。
“实力了得。我就好奇了,当初雪中花是怎么毁你修为的。”妇人轻笑:“还是说你故意让雪中花毁修为的。”
冯雪血用衣角擦拭着剑上的血:“你的回答是错误的。”
妇人嘴角溢出鲜血,眼神也是一阵涣散。
“要杀你真的很简单,毕竟你手中跟我一样沾了无数的鲜血。但是你比起我还差了很多。”冯雪血将剑举在眼前,是那般的铮亮。
“是要同归于尽吗?”妇人找了个地方靠下:“你会不会觉得我这姿势不优雅?”
“什么叫同归于尽,我只是单方面的杀你而已。”冯雪血将剑刺进了妇人的小腹:“你看,这个姿势不就优雅了吗?”
妇人弯着要,虽面容姣好,但那里看得出优雅。
冯雪血蹲在了妇人跟前,用妇人的衣衫擦拭着剑身:“你我之间没必要去提那些陈年往事。我就直奔主题,我有一个疑惑,我所守护的人,以及我要杀的人都死了。我该何去何从?你活了五千多年,应该能给我一个答案。”
冯雪血将剑放在了妇人的脖剑,开始狞笑:“好好回答。说错一个字便是一剑。”
妇人不及开口,那剑已经贯穿妇人的喉咙:“表情不对,重新来。”
冯雪血取剑,从怀中摸出一堆药粉洒在妇人的喉咙上。
不是毒物,妇人的喉咙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妇人叹了口气,伸出尚存的一只手,抓在冯雪血再次刺来的剑上:“何必呢?”
这次剑并未切碎妇人的手。
冯雪血咧嘴:“你总算有跟我说话的资格了。”
“停难得啊,能在血屠手中说上几句话。”妇人起身,气势亦扶摇直上:“活了这么久,确实老了。”
一把刀贯穿了妇人的胸膛,其身后站着一位额头有印记的男子。
“可怜吗?”妇人捏碎了胸前冒出来的刀尖:“到头来竟会被自己的人算计,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我是真的老了,也该给后人一点机会了。”
“挺可怜的。被自己的相好算计,又被自己的侄子捅刀。”冯雪血于心不忍便斩去了妇人的另一只胳膊,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雪中花不杀我这老妖婆是杀不掉。”妇人叹了口气:“就这么简单。”
“倒也是。”冯雪血看向男子额头上的印记:“都狡兔三窟了,确实杀不掉,但仍没回答对。”
一剑起,妇人胸口又被刺了个通透,只是此次没有拔出来。
“狡兔三窟?”妇人笑了起来:“确实是狡兔三窟。所以我这老妖婆就没打算想着死,没把你们这些障眼的东西彻底解决掉,又怎敢去死。”
说话间妇人已探手朝冯雪血的胸口抓去。
冯雪血没有躲闪,仍有妇人穿了个通透。
“不躲?”妇人凝目。
冯雪血笑的狰狞:“要毁你的三窟,我思来想后只有一个办法。若我的血将其填满了,你这老妖婆又该何去何从呢?”
妇人的手不再白皙:“你这不是同归于尽。”
“我说过。我只是单方面的杀你。”冯雪血扭剑柄。
妇人痛苦的喘气:“你到底为什么要来。你不是已与十人决断了吗?”
“决断?我记得那九个人好像从来没说过我已不在是十人吧。”冯雪血捏碎刀柄,一把抓住妇人的脑袋:“若非你们,我守护的人何故于死。若非你们,我要杀的人为何一个不留世。你们让我没有去处,我就只能来找你们。”
红色漫天,妖华退散。